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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一个老人（三）
席间，王海向何大哥打听那老人的事，王海一听，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小的时候叫她婶子，长大以后再也没有叫过她。她也真是可怜，生了八个儿子，一个女儿，结果八个儿子都夭折，只留下一个女儿。丈夫早年得了一场大病，不治而亡，留下一大堆债务给她。村里的一些人想给她作媒，让她再嫁，以便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奈何债务太多，谁愿意娶她啊。”
何大哥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有时候讨饭，有时候帮别人打杂工，赚到的一点钱用来还债。女儿二十岁的时候嫁到四川一个穷地方，是经别人介绍的，男人家给了她五千块钱作为彩礼，然后就再也没有送过钱。二十年来，她女儿只来过一次，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过来，她男人也来了，只住了两天又都回去了。谁都看的出来，她女儿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因为她男人对她很凶，稍有不满便对她又打又骂。唉，从此就再也没有来过！”
众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阵沉默，何大哥接着说道：“看着真是可怜，一个人就这么熬过来，债务到现在都没有还清，那些债主看到她已经老成这样了，剩下的债也就算了。三年前，突然下了一阵暴雨，刮了一阵大风，把她那房子的墙壁刮倒，当时我们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也命大，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王海忍不住问道：“难道她就没有别的亲戚吗？她没有娘家吗？”
何大哥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亲戚啊，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说五十年代的几年大旱，把她一家人全部饿死，只剩下她一个人。后来她就讨饭，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嫁到了我们这里。丈夫家只有一个婆婆，丈夫死后，婆婆也撒手西归，全家人就只剩下她和她女儿。”
陈毅抢问道：“难道政府就不管吗，不是可以申请五保户吗？”
何大哥苦笑：“我申请过很多次，可上面要么就说她有一个女儿，不在五保户申请范围之内，要么搁在那里，然后不了了之。小的时候，政府对这事挺关心的，有时候还会亲自下来慰问送礼，现在，基本上没人管这事。下来也是往村干部家里跑，吃完饭就走人。”
聂星忍不住问道：“那这事就没人管吗？”
何大哥说道：“谁管啊，政府不管，村里也不管，只有我们这里邻居看她可怜，时不时地给她送点饭菜，但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年轻人打工回来，看她可怜，有时候也会塞几块钱给她。日子长了，这些年轻人也就麻木了，也就不再管她。”
众人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望着眼前的美味佳肴，没有一个人会有蓬勃的食欲。何大哥见状，连忙倒酒，说道：“来来来，不提那事了，咱们喝酒！”
众人心里不解气，只好拿酒撒气。何大哥家的烧酒度数很高，又加了药，几杯酒下肚竟然个个面红耳赤，胃中如火在烧。何大哥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当兵的在部队不喝酒吗，怎么喝这么一点酒就醉了？”
王海红着脸道：“我们在部队一般是不允许喝酒的，但只有过年过节，或者庆祝各种大事时才有酒喝，而且只能是啤酒！”
刘子俊壮着胆说道：“我们那里不是有一个军属食堂吗，可以喝酒！”
李谷回答道：“那是要钱的，而且也只是啤酒！”
陈毅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子如果被我看到在军属食堂喝酒，小心你们的狗腿！”
饭后，每个人都感觉头晕晕的，王海本想带着士兵们到老人那里去帮一些忙，没想到被何大哥叫住了。何大哥说道：“我们组上有一户人家秋季烧了一些砖头，打算来年建房，但砖头在山上，家里的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老两口忙了几个月，直到现在都没有把砖头搬下来，你们能不能帮他们一个忙？”
这有什么不能的，王海立马答应道：“没问题，你帮我们带路吧！”
那户人家的砖在自己的后山上，足有三百米远，山比较陡峭。难怪几个月都没有把砖头搬下来，原来山太陡了。何大哥跑去和那户人家的老两口讲了一下，那老两口喜笑颜开。
山上有好几千块砖头，砖头很大很重，属于那种最大块的砖头，每个人只能抬五块砖头。当他们走下山的时候，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山脚下那间破烂不堪的小屋。那小屋真的太破烂了，聂星小时候放牛的那间牛屋也比它好的多。
大家原本想一股作气把这几千块砖头搬运完，奈何砖头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又很重，山又陡，忙到晚上六点钟都没有搬运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王海有些着急，说道：“算了，剩下的砖头今天是搬不完了，我们回去吧，不然的话回去连路都看不清。”
大家都有些着急，搬运完最后一趟，跑到那户老两口人家，洗了个手，然后要告辞。那老两口非常感激，连饭菜都做好了，想留他们吃饭。王海推辞说要趁着天完全黑掉之前赶回军营，否则连路都看不清。
五人以队列的方式集合，然后跑步前进，当经过那户老人家的小屋时，在前头带队的王海停了下来。后面的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都停了下来。
聂星说道：“我们进去看一看吧，看能不能帮一下忙！”
王海没有答应，说道：“这么晚了，我们不要打扰她了，如果我们十个人一起进去，反而会吓到她。这样吧，把你们身上的钱和压缩食品拿出来，我送进去，这样也可以帮她一下。”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觉得有些为难，今天出来亲民爱民，谁身上会带钱啊。王海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都没有带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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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季度考核
聂星摸了摸身上，然后摸出一张钞票，说道：“我这里有十块钱！”
王海接过十块钱，说道：“十块钱也行！”
压缩食品也没有多少，今天中午虽然在何大哥家吃饭，但大家还是以自己的带过来的食物为主。王海接过一点可怜的压缩食品，转身向老人的小屋走进去。
老人的小屋里面没有灯，从外面向里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大家真不知道这位老人究竟是怎么生活下去的，小屋破烂不堪，冷风随时都可以吹进去，没灯，到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
王海的身影没入在老人的小屋里面，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
陈毅问道：“她怎么样？”
王海的语气有些深沉，说道：“看不清，只知道她躺在一个角落里面。她的屋子里面根本挡不住风，而且还有一股很大的味道，挺难闻的。”
大家无语，过了一会儿，聂星说道：“班长，我们下次再过来吧，找个休息的日子过来，看能不能帮帮她的忙，帮她把房子建起来。”
王海说道：“回去再说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天已经很黑了，众人回去的时候连路都看不清，刘子俊和李谷两人竟然还摔了一跤。回到军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大家跑到食堂里面吃了饭，回到了宿舍。王海因为要向连长汇报工作，所以直接去了连长办公室。
大家跑到澡堂，洗着热乎乎的水，感觉这日子过的真他妈的爽。李谷嚷嚷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怜的老人，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聂星愤怒地说道：“要不是我是一个士兵，我今天真的想狠狠扇那小孩子几个耳光，那个老人都那个样子了，他竟然还敢朝她扔石头。”
他一讲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陈毅笑道：“你怪小孩子有什么用，他才多大啊，什么都不懂。要怪就怪那些上面的干部，竟然连个五保户的指标都不给她，一点人道之心都没有！”
李蒙说道：“她女儿也挺可怜的，嫁到了四川，我都怀疑她是被别人骗卖到那里的，不然怎么会嫁到那么远。”
刘子俊恨恨道：“我恨不得枪毙了那些人！”
大家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感到心里面痛苦。这老人一生都充满挫折，道路崎岖，命运多舛，可以说从未享受过好日子，没想到到老了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真的是很不公平。
大家一直想办法找时间再去看一看老人，希望能帮上她一些忙，或者说帮她把倒塌的墙壁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