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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虑张书记要休息……”
“你是好心,你让我多睡了会儿午觉,可让我失去了一个工人朋友……”
吉秘书不语。
张敬怀说:“以后,只要是工人来找我,一律不许挡驾。”
这是张敬怀第一次对吉秘书发脾气。
张敬怀对吉秘书发脾气,还有一次,也是因为对来客挡架,这次不是别人,却是冯怡。
冯怡在卜奎调到林钢不久,也调到了林钢。卜奎把她分配到教育处。在卜奎的部下,张敬怀是放心的。可是,张敬怀总是想念她。连张敬怀自己也说不清楚,自从认识了冯怡之后,他常常感到,在别的场合,包括在自己家里,他都像是在演戏。可是只有在和冯怡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换了一个人。他和冯怡可以随便交谈,可以讨论任何问题,他没有权力向她发指示,下命令,冯怡可以和他争论,年龄上有差别,可是没有上下级差别,两人都是作为普通朋友之间交往。
他们可以大说大笑,不要顾及说错了话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也可以大叫大跳,不怕人家说他像个孩子。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在,快乐,自己是真正的“我”。
小冯调到林钢不久,卜奎就派她到教育学院进修去了,时间是两年。这一安排,张敬怀是满意的,因为冯怡说过,她最大的愿望是学习。冯怡到学校后,也曾给他写过几封信,但写得都很简单,只是说“一切都好”等等。张敬怀来林钢多次,每次也都向卜奎问起过冯怡,卜奎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告诉他。他多么想见冯怡一面,像在翠谷山庄那样,随便谈天说地呀!那是人生的最高享受。
这天中午,张敬怀刚刚午休,来了一个女同志,看样子不到三十岁,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就闯进了招待所。而且大声喊:“张书记在哪里?”
吉秘书赶忙迎出来:“同志,请你小声些。你找谁?”
因为卜奎没有向吉秘书介绍过冯怡,所以他还不认识她。吉海岩细细打量这个女来访者,模样比较漂亮,但没有修饰,态度很随便,因为天气比较热,用一本刊物扇着风,对他这个秘书的态度,也不像其他来访者那样谦恭。
吉海岩问:“你找张书记干什么?”
“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他。”
吉海岩想:张书记的正事还忙不过来呢,说:“没有事,你就不要来。”
“来看看你们的张书记就不行呀?”
“不行,就是来看张书记,也得事前约定。”吉秘书的态度很坚决。
“那么,你给通报一声行不行,就说一个叫冯怡的,来看他。”
吉海岩想了想说:“张书记正在休息,他的活动日程安排得很紧。你等着,我向张书记汇报,他同意见你,我再安排时间。”
“用不着的,你先去通报一声嘛!”
“不行。”
“看样子,你是他的秘书,你们这些秘书呀……是一堵墙!”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呀?”
“就是这么回事!”
“请你回去吧。”
“我可以在这里等着。”
“您最好还是先回去,张书记今天没有时间。”
冯怡坚持说:“我给张书记送点东西总可以吧?”
吉海岩还是不肯,冯怡几乎是含着眼泪求他:“你放心,张书记不会因为这事埋怨你的。”
还是一百个“不行!”冯怡又提出个理由,说是:张书记托她买了些东西,她总该送给他吧?“
“张书记是不随便收礼的,请你注意,这对张书记会有不良影响!”
冯怡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激动:“我影响老张什么了?我怎么会影响老张?还’ 不良‘ !”
吉海岩还是第一次听人称张书记为“老张”,自知一时失言,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时,张敬怀从房间里走出来了,说:“小冯呀!来来来!”
吉海岩不便再说什么,冯怡就跟张敬怀进了房间。
张敬怀见冯怡眼泪汪汪的,问:“怎么回事。”
冯怡微笑了一下说:“一粒灰尘迷了眼睛。”
张敬怀说:“你别说了,我都听见了。”
冯怡忙嘱咐:“要见你们这些高级领导,得首先通过秘书这一关,他是在把关,尽自己的责任,你可不要批评他呀!”
张敬怀笑了:“你想得周到。”又问“你怎么回来了?毕业啦?”
“还有半年,”冯怡说“这不是暑假嘛!我一听说你来了,就风风火火地跑来,碰运气……”
“在学校怎么样?为什么不写信?偶然有信,也写得太简单。”
“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可以多写的。在信上又不能谈天说地。”
“那也该多写几句呀!”
冯怡拿着提包,微笑着问张敬怀:“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张敬怀说:“我猜不着,你打开看。”
“我不,我就让你猜嘛!”
“吃的。”
“猜对了,什么吃的?”
“不是肉包子吧?”
冯怡哈哈大笑:“现在不是困难时期了,谁还送那玩意呀。况且你在这林钢招待所,什么好吃的没有呀?再猜。”
“不猜了。你再卖关子,我就不要你的礼物了。敝人不接受贿赂!”
“要是真的贿赂你,对不起,我也不敢送了。”说着打开一个纸盒,里面放着四五棵小胡萝卜。
张敬怀说:“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胡萝卜。靠这玩意儿,想托我办事呀,你也太小瞧我了。”
冯怡一笑,“我看你是个植物盲,这是今年新下来的人参!”
“人参可不敢要,如果是老山参,听说一支就得好几百元呢。”
冯怡说:“老山参我可供不起。这新鲜园参,是四年生的人工栽培的园参,一个朋友送我的。据说这人参’ 火‘ 大。年轻人不敢吃。送给你吧。”
“那就谢谢了。”
冯怡一眼看见柜橱里有一只电热水杯,说:“我现在就给你熬一支,喝了汤,把人参当胡萝卜吃了就行。”说着把一支人参放进电热水杯,将插销插好。
“我就更没法感谢了。”
熬了一刻,水变成了淡茶色,冯怡给张敬怀倒在另一只瓷杯中,端给张敬怀,玩笑地说:“请老佛爷进参汤!”说着自己笑起来。张敬怀也开怀大笑。
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吉秘书进来说:“两点半了。”吉秘书提醒张敬怀,林钢有一个技术革新展览会,开幕式,张书记要去讲话的。
张敬怀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吉秘书汇报了日程,张敬怀想了想:“没有什么要紧的。都往后推。”转身对冯怡“你明天来吧。”
冯怡说:“那我就告辞了。明儿见。”说着走出了招待所。
见冯怡走远了,张敬怀越想越生气,对吉海岩发起脾气来:“我告诉你几次了?凡是来找我的人,一律不许挡驾,为什么不听?”
“她说她没有事……”
“呵,老百姓没有事就不兴和领导谈谈天呀?”
“如果是那样,门庭若市,您就没法工作了!”
张敬怀不听他的辩解:“门庭若市好嘛!门庭若市说明老百姓来找你,是相信你!门庭若市比门可罗雀好。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得,还当秘书!”
这是吉海岩因为有人来访第二次受到张书记批评。
如果这事让卜奎遇着,他处理的方式,肯定比吉海岩周全。吉海岩和卜奎不同,他的个性和自尊心比较强。
这天晚上,吉海岩来到张敬怀的房间,迟疑了半天,说:“我接受张书记的批评,看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秘书。如果张书记同意的话,我辞职。”
张敬怀先是一愣,一想,是因为下午小冯的事。是自己不对。他作为秘书,应该尽自己的职责,如果真像自己说得那样,他就没有办法工作了。随即平心静气地说:“吉秘书呀,是我不对。这些日子,有许多事,让人烦恼。是我’ 迁怒‘ 了。孔子说,’ 不迁怒,不二过‘。我迁怒了,不再’ 二过‘ 了。你跟我一年多了吧。我对你很满意。我无故发一次火,你就辞职,乱弹琴!”说着自己笑了。
吉海岩也笑了。这是张敬怀和吉海岩发生的一次最尖锐的矛盾,以后没有再发生过。
张敬怀不仅反对形式主义,甚至反对很多形式。比如这过生日,无非是吃顿饭,喝盅酒,说些吉利话。到头来,我还是我。辛苦工作了一阵,付出得很多,而不会促进事物发展变化的,他谓之“形式”。过生日是一种形式,所以他从来不过生日。
张敬怀不过生日,夫人和女儿的生日是一定要过的。母亲替女儿办;女儿替母亲办,每年都办得红红火火的。
改革开放这些年,我国引进了发达国家一些科学技术,管理经验,许多西方人的风俗习惯,也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