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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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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南岩风?”成国的将领显然听过南岩风的名头。

“一表人才,倒像我成国的。”一个大胡子哈哈笑道。

南烛闻言不恼怒,反倒友善地朝大胡子一笑。

人与人的距离就是这么古怪,一个笑意,大胡子等人对南烛顿时顿生好感。

南烛与锦绣下了马,锦绣先她踏进大帐。过了不久再次出来。

“进去吧。”锦绣说。

帐帘缓缓拉开。

里面的人朝锦绣挥了挥手。锦绣不怀好意地看了南烛一眼。

好意恶意,南烛只能兵来将挡。至少如今,她要见到二哥了。

南烛独自走了进去。帐帘再次缓缓放下。

大帐内,铺着灰貂红纹地毯,隔绝了地面的寒意。军营里人来人往车马嘶鸣的喧嚣被阻挡在帐帘之外。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月白银纹华衣,站在及膝案前。修长的眉,如星的眼,笔挺如画的鼻,薄薄的唇。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个人,不知为何,南烛此刻却反倒觉得陌生。明明有那么多话,却无从说起。

“长高了。也瘦了。”良久,他说。

熟悉的口吻,拨动了南烛心里绷紧的弦。一句话,南烛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没错。他是二哥,她回家了。

二哥也瘦了,不知他一身病骨是如何撑起这偌大江山。

“二哥……”南烛哽咽。这么久来的委屈,似乎都要化作眼泪淌出。

一声二哥,二皇子微微动容。

南烛以为他会伸出手,就像梦里梦见无数回的那样。可是二哥却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丈多的距离。看得清容貌,却显得疏离。

“想过无数回,与你重逢。”二哥侧过脸,一丝苦笑。他微微摇摇头道,“可是,烛儿,你当真狠得下心。”

南烛惊讶地抬起满是泪花的脸庞。

他在说什么?南烛何来“狠心”之有?

“我以为,哪怕这天下人都负我,烛儿也不会。”二哥说。一声叹息,双眼半垂。喜怒不知。火光融融,映照白衣,二哥像是站在光里。却益发显得孤单得令人心痛。

“二哥,你在说什么?”南烛不解地问。

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白絮的笑、锦绣的不善都在心头滑过。这便是她的赌,她所赌的唯有二哥。

二哥看着她,平静又悲伤。

军帐外有声音。“羌午又去挑衅老虎豁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南烛顾不得心里难过。“二哥,请出兵助老虎豁一臂之力!”南烛道。是的,她要借兵。借兵解围。她的要求算是极无礼的。可是如今,能解围的只有二哥。沐王不出兵,老虎豁必失。

二哥身子一怔。南烛急忙上前想扶住二哥。她太熟悉这个动作了,二哥一定是心口剧痛。

“二哥……”南烛吓了一跳。

拖延太久,二哥身子压根受不住。

“够了!”二哥却避开南烛的指尖,淡淡地道,“烛儿。如果我不来,如果老虎豁不被围。你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来!”

南烛听得出二皇子语调中的愠怒。

“怎么会?烛儿一直要来啊!”南烛心中暗道不好。

二哥看着她。他可以装傻一时,却原来做不到装傻一世。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仇恨,只与她共话桑麻,却做不到不介意。

“……”二哥沉默,像极了很久前站在冷月花间的模样。

“二哥?”南烛问。

他不是生气,而是心寒。等她许久,南烛不肯来。不肯来。他命在她身,她却要富贵缠绵。她是他续命的药,他不愿伤她,只是想她再来见上最后一面。药人不药人的,他根本没想过。

他本不愿伤她分毫,她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第一封密函来时,二皇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寥寥几个字,他却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九层冰下。他选择相信,相信他的烛儿。

他是恨,恨“娘亲”对他折磨半生。可是因为有南烛陪伴,他宁可忘掉浑身的伤痛。

可是心到底要有多大,才能包得下被背弃的痛。

白絮来函说,南烛要当沐王妃,又说,南烛与飞雪楼少主“形影不离”,甚至同赴烟花寻欢。那时,二皇子仍不信。遣来了锦绣跟多少密探,可是谁知锦绣跟众人的回复却仍然是不来,密报里,是她的欢声笑语。他愿意看她笑,只要她开心。哪怕,她不愿救自己。烛儿,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娶你,可以给你更多?如今她总算来了,锦绣却说她已有孕在身。

他要怎样才能接受他的烛儿在别的男人□承欢?

他又要怎么才能彻底接受南烛弃他于不顾?

不知不觉间,种种纠葛,交织成一道揭不开的网,拦住了二皇子的眼。恨也好,怨也罢,他看不清。

最可笑的是,南烛亲身站在他面前张口却是借兵。借兵,是为了救谁?如果,南烛刚才不是说借兵,而是肯说一句道歉,也许他真的就原谅了。可如今,恼怒跟强压心头的恨意,却不可抑制地逃逸而出。

南烛还在撒谎。

就如当年那个“娘亲”。

她仍在对他撒谎。

痛得次数太多了,伤口便会麻木。

“烛儿,你终究是她的女儿。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怪只怪我,忘了你也会长大。……罢了,是我可笑。她不值得,你也不值得。我,如今只想取回我原本的东西。”二哥道。落字无情。

直到这时,南烛才看清二哥眼中的寒意。

二哥要取回的,难道是娘亲欠他的命。

“二哥……”南烛想要跟二哥好好说。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可是只要二哥给她机会,她便一定能解释清。

怕就怕,心灰意冷的二皇子不愿再给她这个机会。二哥为人,有多温柔,便有多无情。温柔时袖手护花,无情时手起刀断。绝不会拖泥带水。

他够聪明,也就够决绝。

南烛上前拉住了二哥的衣袖。

小的时候,她总是这样拉着他撒娇。只要她一撒娇,二哥便缴械投降。

“放手。”二皇子说,“你很脏。”

南烛震惊地看着二哥,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心脏像是突然之间裂了一道口子。

“二哥,你说什么?”

二皇子抽回自己的衣袖。“我会令人送落胎药。无论这是谁的孩子。你的所作所为配不上当一个娘亲。何况,作为药人,你根本都没资格把他生出来。——这是你欠我的。”

帐外偷听的锦绣笑了。

欠他的,南家欠他的。

“二哥,你等等——你信不信我!”南烛张开手拦住二皇子的脚步。倔强的脸上是泪珠,更有气恼。

“信,”二皇子停步道,“曾经。”

曾经两字,如箭穿心。

二皇子欲走。南烛抹了泪,再次倔强地拦在他身前。

“等等,二哥!我从未做过什么不堪之事!”南烛咬唇。二哥,你听我说,你可知,我很想你。从分别的那天起。

这些话,未曾说出。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二哥,能不能静一静,我们好好说好吗?”南烛吸了一口气,竭力镇定下来。理智告诉她,她要解开误会,现在说说不定还来得及。可是话音出口,南烛才发现她控制喜乐悲伤的能力并没有像礼仪女官教得那般好。她在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的解释?如果我不听呢?就算信你,又何人顾我?要我静一静?我已经静了很久了。你是你,我是我。”二哥冷冷地道。烛儿啊烛儿,你叫人怎么信你?一个谎言可以解释一件事,却解释不了千百件时。你既是如此不堪,我不如当之前的烛儿已死。如今我要的,只不过一副药。

南烛被他这一句话刺得心肝生疼。“二哥……”

“叫我殿下。”二皇子清清冷冷的声音,提醒南烛注意如今的身份。

没用吗?是啊,如果他不听,解释又有何用?

南烛的话语太单薄了。单薄到像鹅毛般没有重量。二哥怎么会相信。如果他相信,假话也是真的,如果他不信,说什么其实都没用。

南烛渐渐缩回自己的手。

二皇子看见南烛的泪在滚落。

“没用吗?”南烛喃喃地说。无力而孤单。

此时此刻,军帐外突然传来一队黄门快报熙攘之声:“羌午叛军要朝老虎豁动手了!”,“探子传来消息,枢密郎杜若只身到达老虎豁,未见援兵!”

动手了!

杜若那傻子也来了!

老虎豁抵抗不住!

南烛猛地收起了悲伤。再一次,她小鸟展翅般拦住寒冰般的二哥,不对,二皇子。“二哥!请出兵相救!”她道。

二哥不言。

两人僵持在地毯之上。

“只这一次。烛儿求你。”南烛道。

二皇子不说话。她既贪生怕死大难将至才跟随锦绣来成国大帐,又演这重情重义的戏给谁看?

“二哥!”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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