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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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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托了人把原来定下的考评,从甲等改成了丙,到下一任,便只留职不起用,断了他的财路,看他拿什么往烟花女子身上花用。

徐老爷这才知道后悔,想把家事再揽过来罢,未娶时亲娘料理,娶了亲媳妇来接手,除了风花雪月,连官职都是刚刚外放的,只得捏了鼻子在妻子灵前忏悔,悔恨他们少年夫妻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妻孝也要守一年的,樊娘是别想进家门了,头三日还真心实意的哭,想些吴氏刚刚嫁进来时夫妻两人怎样和睦的,把外室抛在脑后,待过了十多日,再想出去,发现身边无人打点了。

他带来的人被打发回衙门帮他请假,说要治妻丧,宅子里又全是吴氏的人,要出门了才晓得身上无钱,连雇船的人也寻不着。

晓得这是大舅哥擎制他,煞他的性子,可他哪里受这样的闲气,要寻儿子寻不着,叫老仆老仆也摆聋作哑,气的只身下山,到渡口要了一只船,使到泺水镇,到了大柳枝巷儿,还没拍门就叫熏个仰倒,原来这外室门口,竟叫人泼了粪。

刚粉过的墙上淋淋漓漓全是黄白二物,街坊邻居全围在一处,跌了腿儿的骂,什么下贱货色,狐狸精怪,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

徐老爷气得不行,刚要骂乡野刁民走上前去,几个人拥了里正保长过来了,全是合巷的人要把这家赶了走,原是左右十户央了保长,保长家也住在此间,他家的婆娘平素也听见这些闲话,便指他去寻里正来,让这家迁走。

谁想着当天夜里便出事了,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人,夜里一桶桶的粪水往院子里头抛,大门上且不说,这院子本来就浅,不是甚深宅大户,十好几桶的东西扔进去,黄水流了一地,一屋子全是臭味。

徐老爷是官身,再混帐这些关节还是懂的,里正既来了,还要上门给衙门知道,他便不能在此久呆,又跳上船只,等回去拿了官印写个帖儿送到泺水县衙,料来樊娘无事,甩了两袖清风绿水的往南山驶去。

☆、第49章家外家樊娘弃宅酒壮胆大郎奸妇

那个外室就这么被赶出了大柳枝巷,乡下人民风正,更看不得这起子调三唆四的人,镇子里头炒茶养蚕又守着一方水,若不是自作孽并没有活不下去的。

家里养着的女孩儿也没有哪个去给人做小当妾,更别说是做外室,那是一家子都要吃人说嘴,叫人背后瞧不起,戳脊梁骨的。

陈阿婆把这个女人一番来历一说,知道竟是个把原配逼死了的烟花女,唾沫星子不知喷出去多少,原来那家是贪图方便才搬到此地,如今又嫌地方太小,有个风吹草动整个巷子就没有不知道的。

连丫头出来买菜,那船家人也不肯做她的生意,本来便是小本小利,少了她这一把菜难道日子过不下去?见她拎了篮儿出来便扭过头去,听见她问,便说这菜是留了自家吃的,不卖。

有那嘴上快的,还赶了她走,叉了腰远远啐上一口:“住这么一只狐狸精,尽是一股子骚味儿。”那丫头不过是买来侍候人的,也晓得些首尾,心里也怨家主人的排场直比着官家小姐来,日日桌上八个菜,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要齐活了才肯动筷子。

几天没买齐菜,到市集上头置来的又嫌不如河边刚捞上来的肉紧实,其实哪有分别,一样是河里捕来,才离了湖多久,全是新鲜的活鱼,只不过拿草绳串了拎家来这些路,离了水不过一刻。

偏这个女人嘴巴刁的很,一尝就吃出来了,丫头吃那管事婆子一顿骂抽了两藤条,再出来买菜便各处央告了船家,买不得就泪涟涟的,有多嘴的问一句,小丫头为着买到鲜鱼,把自家的苦处五分也说到个十分。

泺水镇上就是有富户,家里也没这样大的规矩,又问这女子是从哪里来的,小丫头如实说了,是从金陵来的,船娘倒给她行方便,活鱼卖了给她。

这下便打开了嘴,晓得里头的这个姑娘原是犯官的女儿,因着父亲犯了事,全家都叫抄没了,姑娘自己也被卖到了烟花地,她原是官家出身,身份在那等下贱地方显得金贵些,又通文墨又会琴棋,再学了些弹唱,很快便捧起了身价。

烟花地便是风流乡,她原是好人家出来,侵浸得久了,又在那儿学了通身的本事,知道卖笑非长久之计,想着赶紧上岸从良,物色了几个都不如意,直到徐老爷成了入幕宾。

一个二十出头,一个三十而立,年纪正相当;徐老爷身上还有官职,家里又正兴旺,正头的娘子虽有一个儿子,妾室却俱无所出。耳根软又贪花爱月,着力拢络一番就当是前世的一段夙缘丢不开手去了。

两个便绞作了一股,刀也斩不开火也烧不断,徐老爷替她赎□来,原要抬回去作小,可她原就打定主意不进门,说进了宅门不如外头自在,到时要吃大妇的板子,又要立规矩,这些个弹唱琵琶也俱要收了去。

徐老爷一思是这番道理,家里两个哥哥还有父母在堂,抬进门就不知要吃几板子,便在外头置了宅子,买齐了下人侍候她,天高皇帝远,好不逍遥快活。

等徐老爷外放了,她也租了船儿跟着,到了江州典了宅子来住,盯的紧紧的一刻不离,那原配晓得些风声,没抓着实据不好发落,身上又有病,便不十分理论。

哪晓得这个樊娘竟觉得原配无用,知道她有病在身拖了两年多还未好,想是快要归西,又打起进门的主意来,把徐老爷哄得似喝了迷魂汤一般,自家说得十二分贤惠,说是在外头过了这些年月,如今知道姐姐病重,想进家门为她解忧打理家事。

徐老爷是喝得半醉归的家,跟原配吴氏顶起牛来,几句话不仅认了包养外室三年多,还要抬进门来,话赶话的越吵越凶,吴氏竟然气急攻心,吐血死了。

两边一拼凑,大柳枝巷的人便知道了个大概,原不过在背地里说说,谁知道夜里竟来了四五个汉子,坐着船抬了好些东西,不一会那宅子里便响起了惨叫声。

家家都亮起灯来,原以为是进了贼,举了灯出去一瞧,竟是这家子叫人浇了黄白物,里头的丫头婆子听见响动出来察看,一头一脸全是。

倒是请人报了官,衙门里来人也不肯进门,站在外头问了几句,哪里抓得着人,办这事的早就趁了船逃走,夜里黑灯瞎火怎么看得清,整条巷子都来说她门风不正,却也没有为着门风就把人赶跑的道理。

还是她自家走的,急急雇了车,留下两个下人打扫房子,一桶桶的往院子里浇水,沾在墙上的东西干了洗不掉,拿铲子一点点刮下来,好好一面墙叫刮的斑斑驳驳。陈阿婆自然不依,那家子还倒赔出钱来,夹着尾巴逃了回去。

这个外室跟徐老爷两个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只当是吴老爷办下的事,哪里知道是刚成亲的吴少爷,他乐滋滋的把这事告诉表弟,徐少爷听了瞪大眼,到底笑了一笑,哄了弟弟高兴,却吃了母亲的责罚,说他跟个贱妇计较,失了身份。

吴少爷长长的“嘁”了一声,“她晓得什么是身份,遇着一回便弄这一回,看她还送不送香粉巾子上门来。”说着得意洋洋的炫耀:“要弄便不要弄这些小机巧,看我叫她没脸出门。”

这个外室,在吴氏吐血卧床的时候送了一方汗巾过来,原是徐老爷的贴身物,洗的香喷喷的,还撒了香粉,上头原是绣的一对鸳鸯,叫她多添了一尾游鱼,正在那公鸳肚皮底下。

为着这条汗巾,吴氏气上加气,这才一命归西。这方汗巾原是吴氏的嫂嫂程氏接着了,知道是妹夫的私物,不方便查看,这才送到吴氏的面前,夫妻两个过后才知道是那外室弄鬼,咬牙不知骂了多少回,吴少爷听在耳里,这才闹了这样一出。

实则樊娘自家也后悔不住,人一死,之前的那些好全都勾了起来,徐老爷好些日子不来,怕就是惦记起了死人的好处来。

徐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她如今还未进门,赶上守孝定不能如她的意了,再等徐老爷妻孝一过,徐家给徐老爷定一门亲,新夫人必也是个年轻轻的头嫁姑娘,大家子里出来的,到时候她哪里还有进门的指望。

她这番非但没得着便宜,失算把人气死了,心里还埋怨原配吴氏挨不住,这样经不得事,若能再拖上个十天半月,等她进了门再死,一切就顺理成章。

里头的官司外人不知,大柳枝巷子的人只晓得把个狐狸精赶跑了,陈阿婆去收房子的时候,那个管事婆子也在,这回是陈阿婆搭了架子,这里挑那里捡了,磨个一上午,才把房子看完。

走的时候也不知是谁从家里拎了一挂炮出来,“噼噼啪啪”点着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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