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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帝王，这是多大的承诺，那一刻，体内被激出的蛊毒开始肆意地涌动起来，痛的我肝胆俱裂。
我的目的达到了，昨夜，我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的药庐里研究草药，那些暗卫知道这一点，也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可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对于一个通晓医理的人，这种看似无意的动作，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是，体内残存的蛊毒，根本不是李太医说的那样郁结攻心，我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草药，故意激发出来的罢了……
其实，我大可不必用这么猛的药，可我终究还是担心自己装的不够像，怕太医和皇帝父亲会看出破绽来。可是如今，呵呵……我回想着自己哭得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那般迂回曲折的表明心迹，忽然觉得自己演技卓绝，典型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特别是看着皇帝父亲脸上的愧疚和焦灼，以及那一声声无比沉重的诺言，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罪人……
我不知道此刻的皇帝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那么爱我，那么怜我，还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为了用我来牵制秦宇，所以才会那么急切。那样父女情深。
可我心里就是觉得苦，觉得痛，那些编造的谎言和呢喃，像是内心深处渴望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一刻统统地流露。
是他，对不起我在先……
而我今日，也做了同样的事。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是不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无论是对是错，是谁欠了谁的，那一刻，我对他，只有纯粹的利用和欺骗，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备，好让我把消息送出宫去。
嗬……殷素，你终于变成了这样的人。
那一刻，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挣扎了一下后，便晕倒在了那个被我叫做“父王”的男人身上……
第四十九章
熟悉的抽痛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胸口跳跃，勾起曾经撕心裂肺的过往。
“素儿，李太医说喝了这几贴药，就不会那么冷了。”耳畔传来一个温和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将我从那种无尽的痛苦中拉回。
此时的我，早已被残存的毒物折磨得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柔弱无骨地靠在皇帝父亲的胸前，轻轻点了点头。
皇帝父亲接过小瑾递上前的青瓷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黑色的汤药，随后放在唇边轻轻地吹气，等凉了之后，送到我的唇边道：“素儿乖，不烫了……”
那一刻纵然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可心里还是略微泛起了一阵酸涩，从小到大，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一次都是匆匆一瞥，如今，这般倍受宠爱地躺他的胸前，感受着二十年从未得过的喜悦，竟然有种罪恶和无奈。
“素儿，怎么了？”我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却又带着沧桑的脸庞，径自发起了愣，在听见了他的再次呼唤后，竟还是有些缓不过神。
嗬，原来入戏太深，伤的最重的，始终是自己啊。
“有些冷……”我对着皇帝父亲担忧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几乎是马上，身后那个抱着我的怀抱紧了又紧。
“再去拿暖炉过来！”皇帝父亲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发出的一样，闷闷的，有些低沉。得了令的宫人不敢怠慢，纵然一个个额头上都是汗如雨下，还是利索地又取来两个暖炉，放在我的床边上。
我仰起头，看着那个抱着我的男人，此刻虽是深秋，但也并不寒冷，如今一个寝宫里放了那么多暖炉，常人都会闷热难过的，而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到那股炎热一般，反而用力地抱着我。
“素儿乖，喝药吧。”皇帝父亲又一次温柔地开口，我点了点头，张开了嘴，任由那些发苦发涩的汤药划入腹中。
一口一口，他都会耐着性子地将药吹凉，然后喂到我的口中。当青瓷晚见底之后，站在一旁的小瑾立刻递上一条帕子，皇帝父亲接过后，轻柔地替我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汁，道：“李太医刚才又替你把了一次脉，说是好生休息几日，好好用膳，很快就会痊愈。”
“殷素……谢皇上……”由于动作不甚灵活，我便象征性地朝他福了福身子。可是，当我的称呼一出口，就连小瑾的脸色也变了，更不要说身后那个抱着我的人。我只觉得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古怪……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松开手，扶着我平躺在床上，叹气道：“素儿，终究还是怪父王吗？”
“殷素……不敢……”我面无表情地说着，心里却有些沉痛。
“罢了，罢了……素儿先休息，父王过几日再来看你……”皇帝父亲转过身，背影一下子有些落寞。
而我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目送着他离开清露宫。
屋子里，暖炉中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带出阵阵的暖意，却始终让心里觉得发凉。
“小瑾……我好困，好难过……”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我笑了出来，却是那么的无力。
“公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我立刻去叫皇上过来。”小瑾神色慌忙，看上去担心极了。
罢了，纵然她骗了我那么多年，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对她设下心里的防线，她依然还是我最喜欢的小瑾丫头。
想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嘴唇扬起，微微一笑。
“公主，你怎么了？”小瑾也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立刻坐到我的床榻边上，焦急地询问着。
“小瑾，我，会当真的。”我的眼睛看着床榻边上精致的柔纱，说道。
“什么？”小瑾显然没有弄懂我这没头没脑的话代表了什么，是啊，连我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演戏是为了让皇帝父亲放松对我的警惕，好有机会送消息出宫，也明明知道，我亲爱的父王只是为了保护好手里的筹码，才会对我这般千依百顺的。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这些东西当真。
“算了小瑾，我只是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疲倦地叹了口气，我便闭上了眼睛，不去想，不去看。
“公主……”小瑾又唤了我一声，过了许久，才将我床头的宫灯吹灭。悄声退出。而我躺在床上，终究是一夜未眠。
***
这几日，我一直在清露宫里休息，困了便躺在床上，无聊了，就翻开医术看几眼，日子过得无比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皇帝父亲也是日日都会到我的清露宫来，陪着我一起用膳，甚至，还会到御花园去闲逛，我对他的态度虽然不似一开始那般抵触抗拒，可说到底还是略微带了些冷淡。这与我起初设计的完全不同，让自己蛊毒发作，然后对皇帝父亲释怀，父慈女孝之后，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我始终很难在清醒的情况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父王撒娇。
幸而，纵然我对他的态度差强人意，可是他对我却一直宠爱有加，完全就是一副弥补多年未尽父女情分的模样。
可是……两国交战的情况到底如何，师父和包子在无涯又是过的如何，这一切在心里盘根交错，搅得我心绪不宁。
“哎……”思及此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单手托着腮帮，连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素儿……为何叹气？”
我整个人一惊吓，心跳的扑通扑通。可马上便恢复了平静，转过身时又换上了平日里面对皇帝父亲时特有的疏离和冷淡。
是时候，开始了……
“殷素参见皇上……”故意没有回答皇帝父亲的问话，我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公主礼，果不其然，眼角的余光略到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朕不是说了吗？我们父女间，不需要这些虚礼，快起来吧……”皇帝父亲伸出手，扶住了我的手肘。
“殷素不敢……”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直起身子。
皇帝父亲的脸上阴晴不定，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过了半响，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小时候那样子对待朕……”
嗬……他的话，就好像是一把撒了盐的利刃，将旧伤拨开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折磨一下，原来，这几日，他是把我当成了姐姐的替身。难怪、难怪……
“素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他的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眼睛里有些焦急。而我看着只想冷笑。
“殷素无碍……只是近日夜难成寐，脸色和语自然就不怎么好了，要是哪里得罪了皇上，还请皇上赎罪。”说罢，我再次弯腰，可是这一下，立刻被皇帝父亲阻止。
他的手很宽厚，很温暖，与同是武将的秦宇很像，让人忍不住想去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