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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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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在寸方的纸上究竟能实现什么,我在此所作的估计可能发生错误,但只要他提笔写作,那他就已经做了一件罕见的好事,因为他不仅凡物都能识别,而且所识之物,他能都道出名来。诚然,跟他交谈,即便我没有学会怎么观察事物(我总是走神,感情总是飘向别处),我至少也看出了一些事物;没有他,我对这些事物就会始终视而不见。但是这些事物的名称本来可以帮助我回忆起事物形象和色彩,我却总是听过便忘,无法记住。如果他写在书上,即便是劣等的书——我不信他写出的书会是劣作——那将是一本多么美妙的词典,一类多么取之不竭的词汇大全啊!不过谁能预料?也许他真的不会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却甘受那在我们的命运前面屡设障碍的妖魔的驱使,去写那些味同嚼蜡的连载小说以至那些无人问津的游记和历险记。
  “是的,她很注意衣着,更确切地说,很注意穿着打扮。”夏吕斯先生接着谈论阿尔贝蒂娜。“我唯有一丝疑虑,即不知她是否真的做到按照自己天生的丽质来穿着梳妆。此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有时出主意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我去拉斯普利埃庄园时,常常给您表妹一些指点,可是那些话也许较多地出于当时当地以及附近海滨的特殊环境,而没有考虑到她固有的性格特点,结果使她的举止打扮有些偏于轻佻。我承认,我见过她穿一身漂亮的塔兰丹布妆服,戴着迷人的薄纱围巾和玫瑰红无边小帽;即便上面插了一根玫瑰红的羽饰,也无损于它的美观。不过我深信,她那真实无假的美貌,需要比这些可爱的破布烂絮更好的衣饰来装点。无边小帽怎配得上这一头茂发,换一俄罗斯冠冕不是更能显出其价值?适于穿古式戏裙的女子不多。但是我们这位已具妇人风姿的姑娘就属例外;她要穿上热那亚天鹅绒的古装裙(我由此想到埃尔斯蒂尔和福迪尼产制的连衣裙)就正合她的体态,如果裙子上再镶挂一些旧时的珍奇珠宝(这是最令人们叹为观止的),如橄榄石、白铁矿和稀世的拉长石岩,我绝不怕这会显得累赘罗嗦。她跟体态丰腴的美貌女子一样,身体本身就需要得到一种重量上的平衡。她到拉斯普利埃庄园吃饭去的时候,漂亮的大包小包就随身沉甸甸地背着,这您一定还记忆犹新吧。待到她将来在农庄举行婚礼的时候,除了涂脂抹粉,化妆一番以外,还可以在一个淡蓝的青金石盒里备一些白珍珠和红宝石碾成的脂粉;我想那不会是充假的,因为她可能是和一个富人结婚。
  “够了,男爵!”布里肖打断了他的话。他是担心这最后一句话会刺伤我的心,因为他对我和阿尔贝蒂娜两人的关系是否纯洁,是否真的属于表亲将信将疑。“您就是这样来关心小姐们的!”
  “在这孩子面前您最好还是住嘴,烂皮癣。”德·夏吕斯先生奚落道。他的手顺势一挥,样子是要逼布里肖不要多嘴,可那只手却落在我的肩上。——作者注。
  絮比安觉得,先不用着急把事情告诉德·夏吕斯先生,保护他女儿不受反击才是当务之急。为此,德·夏吕斯先生对下午发生的事情还蒙在鼓里,对成婚一事深信不疑,心情十分愉快。这些伟大的单身汉仿佛是在用一种虚幻的父性来给自己悲凉的独身生活添加一份温存,寻找某种安慰。“布里肖,说句真话,”他笑着向我们转过身来补充道,“看见您和别人在一起如此风流,我有点顾虑。你们手挽着手,看起来就象一对情侣似的。嗨,布里肖,您倒是什么也不在乎!”他说这番话,是否是他思想衰老造成的自然结果?如今他的思想不如以往了,没有足够的自控能力,有时候说话会言不由衷,深藏四十余载的隐私会不慎说漏出来。他说这番话或者是不是对平民观点的鄙夷?总而言之,盖尔芒特家的人自己就都是平民之见,连德·夏吕斯的长兄,德·盖尔芒特公爵也不例外,他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己。有一次,我母亲亲眼目睹,公爵敞着睡服,毫无顾忌地站在窗口刮胡子。德·夏吕斯先生往后摘下草帽,透开宽阔的前额,利用片刻时间松掉绷在脸上的面具。他是否是在东锡埃尔到多维尔炎热的途中染上了这无拘无束的危险习惯?凡是了解莫雷尔已经不爱德·夏吕斯的人,看见他俩还亲如夫妻,都会感到惊奇。德·夏吕斯先生的情况是,淫乱只带给他千篇一律的肉体快感,对此他早已感到腻味,他本能地去寻求和创造新的成绩。对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厌倦了之后,他便返回另一极端,重新热衷于自以为将永世诅咒的东西,比如模仿起“夫妻生活”或“慈父恩泽”。有时候,对这样一套他犹感不足,还要搞些新花样。他就象一个正常男子一样,平生完全可能愿意与一个小伙子一起过夜,然后又去和一个女人同枕共眠,这完全出于与前相似的好奇心,只是倒错而已。不过这两种好奇心都是不健康的。男爵由于夏利①的缘故,始终以“常客”的身份出入于小圈子。所以,尽管他为了伪装自己,进行了长期努力,其结果恰如有些欧洲人那样,一去殖民地探险或者小住,就不象去法国,忘记了应有的行为准则。但是,内心的革命,较之在维尔迪兰小圈子内消磨的时间,更有效地使德·夏吕斯先生摆脱了最后的社会约束:他起初对自身的异常现象一无所知,日后刚认识到这种异常现象时惊恐万状,过后也就习以为常了,竟至忘了,自己终于不觉羞愧,能够认可的事情,向别人坦然承认却不能没有危险。南极也好,勃朗峰也罢,事实上都不如淫乱的内心,即与众不同的思想,能为我们提供一块长期离群索居的地方。夏吕斯先生从前就是如此形容淫乱的。如今他又给它添上了一层可亲的形象,把它看成一个人所难免的瑕疵,犹如懒惰、闲散或贪食一样,甚至可以说讨人喜欢,十分有趣。夏吕斯先生不仅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性格激发着那种好奇心,而且尽力满足,增加刺激,维持不熄,以此寻找某种乐趣。有位犹太记者,每天都在捍卫天主教,也许他并不是指望别人对他刮目相待,而是为了不致于使那些好心的取笑者大失所望;德·夏吕斯先生就和这位记者一样,在小圈子里对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大加指责,似乎不用别人邀请,他都会乐意模仿英国腔或者穆内-絮利②来说话一样。同时他又在众人面前炫耀其艺术鉴赏家的才能,还慷慨解囊,分摊到自己头上的那份钱毫不犹豫就掏了出来。所以,德·夏吕斯先生威胁布里肖,说要到索邦大学告他与小伙子一起散步,这与受过割礼的专栏编辑大谈“教会的长女”③和“耶稣的圣心”是一样的道理,也就是说虽然没有假仁假义之嫌,但也难免有哗众取宠之弊。不过,我们不仅应该注意到德·夏吕斯先生的语言内容正在发生变化——现在的话与他从前敢说的话大相径庭——而且还应该注意到他的语调和举止也正在发生变化——他现在的语调、举止和以前受他严厉指责的有些人的语调举止竟十分相似。我们应该从这双重的变化中寻找原因,这才有意味。他现在偶而会发出几下轻叫声。于他,这是无意的,因为这声音十分低沉;然而那些性欲倒错的人这么叫出声来则是故意的。他们互相见面致意一律用“我亲爱的”。对这种忸怩作态,德·夏吕斯先生素来持反对态度。然而,犹如一个全身瘫痪或体内失调的人最终总要显出某种症状一样,德·夏吕斯这类人,恶习发展到一定程度必要作出这种媚态,别人仿佛只是故意进行一种天才而又忠实的模仿而已。其实不然。虽然我曾经见过德·夏吕斯先生身着黑色西服,留一头平发,不苟言笑,而那些年轻人却涂脂抹粉,缀满首饰,但那种纯粹的心理做作告诉我们,他们之间只是表面不同而已。正如一个是烦躁型的人,说话时急迫不安,不停摇晃;另一个是神经病人,说话慢条斯理,始终平平静静,但在医生看来,前一位同样患了精神衰弱症。医生知道,这两个都在忧心忡忡,内心都备受痛苦的煎熬。此外,我们还发现,德·夏吕斯先生已显出各种衰老的迹象,谈话中有些用语从前就大量使用,现在则发展到了出奇膨胀,脱口而出的地步(例如:“一系列情况”)。男爵句句不离这些用语,似乎必不可少地要求助于保护人一样。“夏利已经来了吗?”我们正要走到宅邸前去按门铃,布里肖问德·夏吕斯先生。“哦!我不知道,”男爵手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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