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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她前些天说过，他哥在通州买了两套房子。
“我住的小区应该算是时尚生活样板，里面也确实有几个人物，在我家的同一单元，就住着一大帅哥。他每天背一个很大的LV的公文袋，穿一身笔挺的BOSS的西服，在楼里进进出出。你也知道，我是很小资的，他这么华衣靓装的出现，当然吸引了我的眼球。最关键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跟女孩子在一起过，所以，我在心里瞄准了这个钻石王老五。”
“你学校里的那个帅哥呢？”我打趣地问。
Rene没理我这茬，自话自说。“有一天，在电梯里钻石王老五主动跟我套磁。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电梯里没有其他人。他按了负一层的按钮，装做很随便地问我：‘下雨了，怎么上班啊？’我一愣，随便说了一句：‘打个的就好了。’‘雨天的士不好打吧？小姐好像是在国贸旁的某某大厦上班吧？我在那里见过你。’Mygod！这个帅哥他居然注意过我，还知道我工作的地方，不过，我面子上还得装淑女：‘哦，是吗？’‘我在某某大厦上班，就在你对面。要不，你搭我的车吧？顺路。’我心里的花儿呼啦啦地全开了。我高兴死了，我那天穿的是最漂亮的一套粉色的裙装；前几天我过生日，在吹蜡烛许愿的时候，我许的愿就是让我遇到一个钻石型的帅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心里一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了：‘那好啊，又方便又环保。只是太谢谢你了。’必要的礼貌还是要的，要不怎么对得起人家的美意呢？帅哥就是帅哥，连品位都和人不一样，满世界的三厢车臭了街，帅哥的坐骑是雷诺啊。圆滚滚的车头，圆滚滚的车身，关键是印第蓝很经典的颜色，就这些，已经很能吸引人的眼球了，再加上车里我们这一对俊男靓女，真好锦上添花。好了好了，不能再形容了，再形容别人就没法活了。有些遗憾的是，我们一路没说一句话。到了他们办公大厦前面，我和帅哥对视一笑，几乎是异口同声：‘谢谢。’下了车，我有点纳闷，他谢我算怎么回事？虽然一是路上没说一句话，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至少说明人家在帅之外，还添一个酷字。我就这么点出息，撞个桃花就那么喜形于色的，我还混不混了？！虽说现在是秋天，可爱情的野草还是在心头疯长起来了，燎原之势啊，春天提前到了。从此，那帅哥的车每天准点在楼下‘恭候’我的芳驾。每每远远地看见我，他就早早地欠身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害得我要在小区晨练的人们众目睽睽之下，步履格外地娉婷一点。上班的路上，帅哥照旧不发一言，只是偶尔在塞车的路段，会欠身在我的前面打开储物箱，问我：‘喜欢听点什么音乐。’帅哥的音乐品位都和我如出一辙啊，全是Enigma一类的调调。这使得我越来越坚定了当初的想法：‘我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但是，除了上班路上的这点交情之外，帅哥好像迟迟迈不开步。不过也成，按我的分析，这样沉稳而克制的男人，也许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绝种了。这便更鼓舞了我的士气，我都打算在包里多放一包牛奶，在合适的时间表达一下一个勤劳的中国女人细腻而周到的关怀了。”
说到这里，Rene的神情暗淡下来了。
“昨天早晨，我刚在车里坐定，正在酝酿一个娇媚的笑脸给他，帅哥就递过来一沓油票：‘那，这里是这个月25％的油票，你只坐早晨的单程，所以只需要负担这四分之一的汽油费。一共是118元，如果你有零钱，最好；没有的话，给我10块钱也成，在下个月里扣好了。’听着这逻辑严密，言辞周到的一番话，我当时几乎变成了白痴，脑子使劲使劲空转，转到快滑牙了，也没弄明白个所以然来。敢情这个把月来，这小子是把我当成分担油费的乘客了呀。虽然这事在有车一族当中也听过不少，但这么帅气的司机，这么帅气的车，明摆着有‘色诱’的嫌疑嘛。我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我活该。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非常可笑。那天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收的场，好像是给了钱了，好像也一样说了‘谢谢’了，好像还对大厦的门童递媚眼了，因为我习惯了，刹不住车。”
我见过Rene的媚眼放出的电波，还真具有杀伤力，至少15000伏。
“小雪，你说就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怎么竟然是这么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真要把我活活气死！”
看样子如果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真会捶胸顿足。
我笑着说：“你气死了，说不定那帅哥没人坐他的车，也会气死的。”
第二章第10节 上海人（2）
其实，作为一个白领，有斤斤计较的习惯，并没什么奇怪的，相反，“斤斤计较”应该成为白领的一种职业意识。上星期，Mark因为请假，用电脑打了一份请假条，结果，Dennis虽然准了他的假，但他还是被批评了：“你是个人私事请假，为什么不用手写请假条？用电脑打印是一种浪费。今后要注意，复印纸，正反两面都可以用，除开给外面发东西，对内使用的文件，尽量两面都用……Mark，你不服气？那我给你算个细账，目前市场上一包普通复印用A4纸的价格大约在25到40元之间，一包（100张）纸对于一个企业的用纸量是微不足道的，如果遇到项目或者会议时，人手一份的材料就会消耗掉大量纸张。至于平时的报告、文稿、表格、图示等等需要打印或者复印的内容就更多了。这样算下来，一个月里办公室至少要用掉几百块钱的纸，一年下来便是上万了。除开纸，还有墨盒、信封信笺、电、水等等，只要稍为注意，我们就能增收多少？！”
原来，我以为外企财大气粗，没想到实际上也这么斤斤计较，心里还暗地里有些失落。后来我慢慢明白了。我们的公司，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台制造“利润机器”。制造利润无非是开源和节流，节流就是要“斤斤计较”。我们每个员工作为这台“利润机器”上的螺丝钉，养成这样一种斤斤计较就的职业习惯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所以，我倒觉得那帅哥是个标准的白领，在金钱照不讲情面，该要的就要，对金钱滴水不漏，而且争取做到最大化。我平时更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直来直去，透明简单，不用你费神猜，做事重信誉，遵守游戏规则。
“唉，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Rene有些沮丧地说。“也是，当一个人意识到一颗钻石比一颗玻璃球贵重的时候，这个人可悲地长大了；学会用金钱去衡量事物的那一天，内心的纯真就没有了；学会用利益来权衡人际关系的那一刻，无邪的稚气也不复存在。纯真和稚气都没了的时候，一个人就可怕地长大了。白领与学生的区别大概就在这里。学生，是一个人最美的梦境。而成为白领，是人生对这个梦境最冷酷的摧残。”
风风火火王熙凤，一下子变成了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了。
“后来我仔细一琢磨，发现他说话有很重的上海口音，原来这个人是个上海人，难怪他那么抠门。”
她对上海人在偏见。
我说：“Rene，我们不是学生了，应该改改在学校里的那种大小姐脾气，学学上海人精打细算的习惯。”
我听我老爸说，80年代初，他到上海出差，看见上海人卖一种“阳春面”，面条细，葱花细，价格也细，只有八分钱一碗。这八分钱是成本加利润核算后的准确价，店主没有硬凑整数卖个一毛钱省事；还有，他听一个上海朋友说，当时上海家庭主妇上街买东西，只花一毛钱，就可以卖一个人吃的水饺：5分钱买馅，3分钱买皮，2分钱买调料。他说他非常佩服上海人的这种精明。
“你不觉得这种上海人太寒碜了吗？老是要一分钱瓣成两分钱花，累不累呀？”这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气。
“一分钱能瓣成两分钱花，为什么不当成两分钱花？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我也知道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Rene似乎有些不愿听我讲“大道理”。“但我讨厌这种把办公室里的职业习惯带到生活中带来的人，特别是讨厌生活中这种斤斤计较的男人。”
“当然，把这种职业习惯带到生活中是否合适，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但并不说明这种职业习惯不好。”我笑着说：“我估计是人家对你没什么意思，所以才对你斤斤计较；要是人家对你有意思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