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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川不安地动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吗?”扎格紧盯着她。
“什……什么……”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却无法确切的说出哪里有问题。
“高大人原本该在一个多月前过世,结果你救活了他,可他最后还是被毒死了;索日原本应该被那胖子买走,然后在一个多月后杀了他,可你改变了他的命运,买走了他,但跟着你一个多月后,他在今天杀了一名士兵。”
夕川的脊椎窜过一抹寒意,脸色微变。
扎格的神色难得地严肃起来。“你发觉了吗?这命运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
“我……我不知道……”她紧张地说。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胖子应该在近日就会死掉,也或许已经死了。”扎格随意捡起小树根咬着。
“你……你说得好可怕……”夕川发现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我自己也觉得很可怕,所以要找个人一起来害怕。”他笑着摸了一下自己嘴上的胡子。“这些话我又不能对其他人说,只好找最可疑的你讲,谁要你扰乱了这一切。”
“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夕川着急地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起,回到过去并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如果一切都不能改变。”他忽然叹口气,仰望星空。“我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即使现在杀了索日,但如果老天存心想灭他的族人,另一处必会再出现一个取代索日的人来亡他的族人,若真是这样……杀不杀索日都不会改变这一切。
“扎格先生。”夕川拧紧眉心。“我相信上天是有情的,人的命运是能改变的。”
“你真这么想?”他将视线移回她身上。
她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后才透露道:“我的姊姊……她是个有预知能力的人,简单地说,就是她能瞧见未来发生的事,因为这样,她救了不少人,这些人后来也都活得好好的。”
“是吗?”扎格露出满是兴味的表情。“你的姊姊现在人在哪里?”他很有兴趣见她。
“她……”夕川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她现在不在这里,但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我也认识能看见未来的人。”他说道。
“是他瞧见索日灭了你的族人?”夕川探问。
“不是。”一提到族人,扎格忽然沉默下来,不晓得他们现在如何了?
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吭声,夕川只得出声唤道:“扎格先生?”
“叫我扎格吧!没人叫我扎格先生。”
夕川点点头。“请你告诉我索日后来怎么样了,我是说,他杀了那个胖子以后。”
扎格将小树枝从口中拿出。“他在山林里藏了一年多,后来一些因缘际会,他有了一批手下,又过几年,他的势力愈来愈大,成了这儿的三大势力之一。”他简短地说。
“三大势力?”她不解地问。
“现在都还没崛起。”他闭眼算了一下时间。“不对,一个已经蓄势待发了,未来二十几年,都会在这三大势力下。”
夕川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走。“然后就是大理国了,对吗?”她对中间的过程不甚了解,只晓得局势不稳,不过她有印象南诏之后就是大理了。
扎格忽然睁开眼。“什么国?”她刚刚说的不是纳苏话。
“大理。”夕川以国语说道。“我不知道纳苏话叫什么。”
扎格眨了一下眼,强记下她说的“大理”二字。“没错,第一位国王叫什么名字去了?”
“段……”夕川努力回想,她以前有念过,而且前不久姊姊才在梦里又跟她说了一次。“段思平。”
“什么?!”扎格一脸狐疑。
夕川不好意思地说。“段思平三个字我不会用纳苏话说。”她方才是用国语说的,所以扎格才听不懂。
“你用写的吧!”他立刻道。“我看得懂一点汉字。”就算看不懂,他也能去问人。
“哦!”夕川颔首。“可是我的纸笔不在身边,晚一点再写给你看。”她的背包现在都是石拍在保管。“我记得他是白族人,他在南诏是六大姓之一。”姊姊跟她说过南诏后期,强族林立,其中郑氏、杨世、赵氏、董氏、高氏、段氏这六姓都是有地有民有兵,一举一动皆能干系政局。
“所以你也知道南诏今年会亡?”扎格试探性地问,他在溪边时曾听她说过南诏会灭亡的话。
夕川微惊,他果然也知道,难道他真的跟她一样是从未来来的人吗?虽然他说过他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但这也可能是巫师算出来的结果,唉……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呢?
姊姊一再告诫她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怕她被当作稀有动物关起来,她自己当然也很担心会因而引来麻烦,可是之前在溪边发生争斗时,她真的很想告诉赞路,希望他能及时省悟,毕竟这一切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历史了,再者,南诏已走到尽头,不可能因为她说的两句话,历史就会更改。
见她没说话,扎格心里已有了谱。“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他们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扎格瞥了一眼站在几尺外,不停往他们这儿看来的人。
“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夕川急忙道。
“什么?”
“你知道索日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吗?”夕川问道。
扎格大吃一惊。“你怎么……他告诉你的?”
夕川顿时有些坐立难安。“不……不是,这有些难解释……”她不知要如何告诉他说她是在梦中知晓的。
扎格盯着她不安的神色,说道:“这件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你还想杀索日吗?”夕川紧张地问。
“暂时不会。”他站起身。“以后再谈吧!”
“等一下,我……”夕川话未说完,他已走了开去。
※※※※※※
索日在黎明前醒来,干涩的嘴唇让他想找水喝,才动一下,肩膀便传来痛楚,记忆倏地涌上脑海,他忍着痛苦撑起自己,黑眸在四周搜寻,意外地发现她就睡在他身旁一臂之遥,她的另一边则睡着阿西木嘎,想来她是想就近照顾他们两人,所以睡在两人的中央。
他习惯性地蹙下眉头,抬手抚过她的脸,她动了一下,忽然紧皱眉心而后睁开眼,他瞧着她睡眼惺忪地眨着眼,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醒来。
“索日。”她忽然知觉他的存在,随即不停地眨眼想在黑暗中认出他的模样。“你不舒服吗?”
“没有。”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近。“妳没事吧?”他轻抚过她的脸颊。
一感觉到他的气息,她便羞赧地低下头。“我很好。”她小声地说。
“我是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他攻击了士兵,之后则全无印象。
“是扎格背你回来的。”
“扎格?”他不解地蹙着眉心。
“他是我们在羊苴咩城遇到的男子,大腿被划了一刀!”
“我记得。”他轻声打断她的说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路过这里,发现有暴动,就顺道进来了解发生什么事。”
夕川有些结巴地解释着,要她说谎,实在是为难她,可扎格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说,她只好配合,虽然她发现普布与古比根本不信,不过他们也没多问什么,但却让她心生愧疚,她真的不想隐瞒他们对他们说谎,但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索日没有继续追问关于扎格的事,而是将注意力放回她身上。“你有受伤吗?”
“没有。”
她才说完,他已举起她的手,撩起宽大的袖子,注视她手臂上的鞭痕。她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丝青白,血痕像一条黑色的毒蛇,弯曲地横过她的手臂,看来令人怵目惊心。
“索日,这个不要紧的。”夕川低声说着。“你的伤比我严重多了。”
他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手臂上丑陋的鞭痕。
“索日……”
“打你的那个士兵怎么了?”他不带感情地问着,他记得自己好像被击昏了。
她抿了一下唇后才道:“死……死了。”
索日冷哼一声,像是在说着死有余辜这样的话语,完全没有任何愧疚怜悯之意。
他的态度让她的胃纠结。“索日,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杀人好不好?”
“什么意思?难道别人要杀我,我也不能杀他吗?”他的语气中有着怒意。
“索日,你别大声,大家在睡觉,会被你吵醒。”她紧张地说。“我知道你很生气,对很多事情都愤怒,可夺人性命不是好事——”
“你这些话应该去跟那些士兵、那些奴隶主说。”他转过头,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索日。”她撑起身子,将他的脸转过来。“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他的黑眸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