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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顶一万句-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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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巧玲与吴香香顶嘴,与吴摩西不顶嘴,能说到一起,哪里还用顶嘴?馒头铺蒸馒头要买白面,十天一次,吴摩西要到四十里外白家庄老白的磨坊拉面。县城也有磨坊,但白家庄老白磨坊的面,每斤要比县城磨坊便宜二厘;面的黑白,也差不到哪里去。一斤差二厘,一次拉两千斤面,也差出四块来钱。四块来钱,是卖一天馒头的赚头。所以十天一次,要去白家庄拉面。从县城到白家庄,去时四十里,回来四十里,共八十里,套一个毛驴车。要走一天时间。吴摩西去白家庄拉面,就不用到十字街头卖馒头。去拉面的时候,巧玲爱跟吴摩西去白家庄。吴摩西在别人面前不会说话,但跟巧玲在一起,嘴倒变利索了。赶着毛驴车,两人边走边聊。吴摩西问:“巧玲,昨晚做梦了吗?”

巧玲:

“做了。”

吴摩西:

“啥?”

巧玲:

“水淹了床。”

吴摩西:

“你干啥了?”

巧玲:

“我骑了一头牛。”

巧玲给吴摩西叫“叔”,不叫“爹”,这样称呼吴摩西,起先是吴香香的主意,后来叫顺了嘴,就没再改口。吴摩西对自己叫啥都不在乎,才有了今天的“吴摩西”,对一个外来的称呼,叫“叔”或是叫“爹”,倒也不大计较。往往毛驴车一出县城,巧玲就说:“叔,今天要早点回来。”

吴摩西知道巧玲怕天黑,从白家庄回来得晚,就会走夜路。但吴摩西看看天,故意逗她:“刚出门,日头就老高了;到了白家庄,还得装面;接着还要打尖;往回走,怎么也得赶上天黑。”

巧玲:

“要是天黑了,你还让我钻到被窝里,把口扎严实。”

每次去白家庄拉面,吴摩西都带上一床被窝。如果天黑,巧玲就钻到被窝里,让吴摩西用麻绳将被窝扎上;扎上口,巧玲就觉得把天黑挡在了外面。吴摩西:“给你扎上口,你不能睡着,得跟我说话。”

巧玲:

“我不睡着,跟你说话。”

但如赶上天黑,十次有八次,巧玲在毛驴车的被窝里睡着了。一开始没有睡着,但话说不上十句,就睡着了。吴摩西“嫁”吴香香时,还嫌寡妇带一个孩子;现在看,幸亏有这个巧玲。一家三口,就这么磕磕碰碰,过了下来。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吴摩西和吴香香在一起好些日子,吴香香不见有喜。有喜无喜,吴香香倒不着急;就是有喜,再生个吴摩西?吴香香不着急,吴摩西也不敢着急。再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转眼秋去冬来,就到了年底。一到年底,大家都开始张罗过年的东西。也是馒头铺生意最好的时候。平日一天蒸七锅馒头,现在一天蒸十锅馒头,还不够卖。腊月二十七这天,吴香香在家盘账,吴摩西一个人到十字街头卖馒头;买馒头的人多,吴摩西嘴不停,手也不停,忙得满头大汗。这时县城东街卖熏兔的老冯来到馒头摊前,老冯是个豁嘴,先说:“馒头不白呀。”

吴摩西仰起脸,见是老冯,知是开玩笑,笑了。老冯:“心里痒痒了没有?”

吴摩西不知老冯指的哪一方面,脑子有些蒙。老冯:“眼看又到年底了,该玩社火了,你还得来呀。”

吴摩西恍然大悟,又笑了。想起豁嘴老冯还是社火会的会首。一年下来,先在县政府种菜,如今只顾蒸馒头卖馒头,把个社火给忘了。去年不玩社火,他还进不了县政府,接着还成不了亲。正是因为成亲,今年不比去年,如是去年仍在挑水。吴摩西能马上答应会首老冯。但今年“嫁”了吴香香,玩社火要玩七天,会耽误做生意,吴摩西就不敢自专。虽然玩社火是在元宵节,馒头生意没有年前好,但元宵节串亲赶庙会的人多,馒头也比平日好卖。老冯见他不回答,也知他做不了吴香香的主,便说:“年前给我回信。只要你答应,阎罗还是你的,让杂货铺的老邓,去扮媒婆。”

又说:

“你不要忘了,去年舞社火,就给你带来了好事,说不定今年的社火,又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吴摩西摇头一笑。哪能舞一回社火,带来一回好运气?有头一回,不一定有第二回。但不提社火吴摩西就把它忘了,一提社火,吴摩西心里真痒痒起来。心里痒痒不光图个玩,而是比起琐碎的日子,舞社火有些“虚”。所谓“虚”,是一句延津话,就像“喷空”一样,舞起社火,扮起别人,能让人脱离眼前的生活。当年吴摩西喜欢罗长礼喊丧,就是因为喊丧也有些“虚”。如今天天揉馒头蒸馒头卖馒头,日子是太实了。正是因为太实了。所以想“虚”一下。当天卖馒头到倪三打更。因是年前,吴摩西一个人,也把十锅馒头卖完了。推着空车回家,吴香香见馒头卖完了,也有些高兴。也是趁着吴香香高兴,吴摩西洗了手脸,躺在床上,便与吴香香说起元宵节玩社火的事。吴摩西想着,虽然两人平日不对脾气,但共同从春天忙到年根,直直忙了大半年,该让人喘口气了。但出乎吴摩西意料,吴香香想也没想,一口就回绝了。回绝不是吴香香不喜欢社火,而是吴摩西平日连馒头都卖不好,不想着借过节将功补过,脑子里还想着玩。耽误生意倒在其次,而是吴摩西这人没心,平日说他那么多,看来都白说了。不是气耽误生意,是气这个白说。但她不说白说,仍说生意:“你要去玩,生意谁做?”

吴摩西:

“我都想好了,先天头里发好面,平日五更起床,到时候我三更起床,揉面蒸好馒头,白天不耽误你卖。”

吴香香:

“我去做生意,你去玩,照我看,夜里你也别蒸,白天我也不卖,咱都歇着。”

吴摩西知道她说的是气话,退一步说:“要不咱俩一人一天,轮着做生意,我隔一天一玩。”

吴香香本不生气,见他讨价还价,就生气了。生气不是他退一步还要玩。而是平日以为他没主意,谁知他主意大着呢,早想好了隔一天一玩。吴香香平日说的话,他听不进去,原以为是他没心,通过一个玩社火,知道他有心,就是藏着不说;如果平日有心,两人就成了两条心,不听她的话,就成了故意的。这就不是一个白说不白说的事,是她上当受骗的事。吴香香柳眉倒立:“你明着是要玩社火,心里到底是咋想的?大半年下来你啥也不说,磨磨蹭蹭,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从来没把这里当家吧?你就想傍着我们娘俩图个吃喝吧?现在吃够了喝够了,又开始玩了。你不这么死乞白赖要玩,说不定我让你玩;你死乞白赖要玩,我今年偏不让你玩。你今年不但不能玩社火,还得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夜里你该蒸馒头蒸馒头,白天你一个人去街上卖,我在家歇着。你不是有劲玩吗?那就把劲用到正地方。”

吴摩西见她越说越多,已经把一件事说成了第三件事;已经说的不是社火,成了致气。本不想回嘴。突然想起一句话;能想起一句有力的话,在吴摩西也不容易。吴摩西便脱口而出:“我是你男人,不是你雇的伙计。伙计到了年关还放假呢。我想玩就玩,你管不着!”

吴香香见吴摩西这么说,愣在那里。这是吴摩西自“嫁”过来,说的第一句硬话。话硬吴香香也不怕,吴摩西说一句,她能说十句。但她什么也没说,抱起被子,去另一屋跟巧玲睡去,把吴摩西一个人撂在床上。接下来三天,吴香香皆与吴摩西分睡。吴香香跟巧玲睡在一起,巧玲屋里,夜里倒不用点灯了。两人别别扭扭。年也没有过好。到了元宵节头前,吴摩西就没随老冯他们舞社火,仍在十字街头卖馒头。没有舞社火这回事,去街上卖馒头会是两个人;出了这档子事,吴香香说到做到,自己在家歇着,去十字街头卖馒头,就成了吴摩西一个人。吴香香:“自作自受,让你跟我两条心!”

吴摩西叹息一声,天天仍在十字街头卖馒头。但社火队并没有因为吴摩西没来,就停了下来,仍像去年一样,又在县城闹了七天。从阴历十三,直闹到阴历二十。阎罗这个人,今年就换成了油漆匠小杜。杂货铺的老邓,去年阎罗没扮好,今年改扮媒婆。每天他们敲着打着,舞着闹着,从十字街头穿过。人山人海中。吴摩西边卖馒头,边捎带看上两眼。或者,干脆连这两眼也不看了,埋头卖馒头,就当社火不存在。眼里不存在,心里倒更存在了。白天不看,夜里不由自主,像竹业社的掌柜老鲁一样,社火开始在脑子里走。当时老鲁脑子里走的是晋剧,现在吴摩西脑子里走的是社火。表面和吴香香睡在一起,脑子里却锣鼓喧天。共工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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