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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头,”他对一只脚已经走进屋里的马迪亚斯喊叫,“你没有看见一个英俊、长着浅色头发、姓狮心的男孩子吧?”
我抓住马迪亚斯的手,我感到他在颤抖,不过他平静地说:“我不认识什么狮心。”
“哦,不认识,”卡德尔说,“如果你偶尔碰到他,把他保护起来或者藏起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处死,你知道吗?”
这时候马迪亚斯在我们身后关上门。
“这儿处死我,那儿处死我,”他说,“这就是那些人整天想的一切。”当马迪亚斯拿着灯重新走到外面的时候,马蹄声才在远方消失。约拿旦很快回来了,他的手和脸都被蔷薇刺破,但是他为没有出现什么危险和比安卡飞过山顶而感到高兴。
然后我们吃晚饭。马迪亚斯在厨房里。墙洞开着,以便有人来时约拿旦能很快躲进藏身之地。
不过约拿旦和我先去马厩喂马。看到两匹马又在一起了真是快乐。我相信它们正以某种方式向对方讲着各自的经历。我给它俩燕麦吃。约拿旦一开始想阻止我,但是后来他说:“好吧,让它们再吃这一次吧!在蔷薇谷人们已经不再拿燕麦喂马了。”
当我们走进厨房的时候,马迪亚斯在桌子上摆了一大碗汤。
“我们没有别的吃,主要是水,”他说,“但是至少是热的。”
我朝四周找我的背包,我想起了里面的东西。当我拿出圆面包和羊肉火腿时,约拿旦和马迪亚斯的眼睛亮了。他们很激动。我感到非常快活,就像给他们摆了大席大宴一样。我拉下一大快羊火腿,我们喝汤、吃面包和火腿,我们吃呀,吃呀!有很长时间我们谁也没说话。最后约拿旦开口了:“真不错,吃饱了!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饱是什么滋味。”
我对于来到蔷薇谷越来越感到满意,越来越感到正确。我可以仔细地讲述从我离家出走到维德尔和卡德尔帮助我进入蔷薇谷的全过程。大部分内容我早就讲过了,但是约拿旦还想再听,特别是关于维德尔和卡德尔的事。对此他笑起来没完,跟我原先想的一模一样。马迪亚斯也笑了。
“那些滕格尔士兵不是特别聪明,”马迪亚斯说,“尽管他们自认为聪明。”
“真不聪明,连我都能欺骗他们,”我说,“啊,他们要知道就坏事了!那个小弟弟是他们千方百计想抓的,但是他们恰恰帮他进了蔷薇谷,还立即放了他。”
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开始思索别的事情。我过去没有想到的一件事,但是现在我问。
“我的天啊,约拿旦,你是怎么进的蔷薇谷?”
约拿旦笑了起来。
“我跳进来的。”他说。
“怎么跳呢……没骑着格里姆吧?:”我说。
“骑着,”他说,“我没有别的马。”
我过去看到过,我知道约拿旦骑着格里姆能做怎么样的跳跃。但是飞越蔷薇谷周围的墙,没有人敢相信。
“你知道,墙当时还没有完全建好,”约拿旦说,“没有全建好,没有修够高度。不过你可以相信,墙已经够高的了。”
“啊,那卫兵呢?”我说,“就没有人看见你?”
约拿旦嚼着面包,后来他又笑起来。
“有,我后边跟着一群苍蝇,格里姆的屁股上还中了一箭。但是我躲开了,一个好心肠的农民把我和格里姆藏到库房里去了。夜里他把我送到马迪亚斯这里来了。你现在都知道了。”
“没有,你还没有全知道,”马迪亚斯说,“你不知道山谷里的人歌唱欢迎约拿旦。他的到来,是滕格尔窜到这里并把我们变成奴隶以来蔷薇谷发生的唯一使人高兴的事。‘约拿旦,我们的救世主’,他们这样唱,因为他们相信他将解放蔷薇谷,我也相信这一点。现在你全知道了。”
“你还没有全知道,”约拿旦说,“你不知道,当奥尔瓦被关进卡特拉山洞的时候,由马迪亚斯领导蔷薇谷的秘密斗争。他们叫马迪亚斯是救世主,而不是叫我。”
“不对,我太老了,”马迪亚斯说,“那个维德尔说的对,我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吃劲。”
“你可不能这样说,”我说,“因为现在你是我爷爷。”
“对,因为这个原因我必须得活着。但是再领导什么斗争我就吃不消啦。要由年轻人来干。”
他叹息着。
“奥尔瓦在这里就好啦!但是卡特拉抓到他以后,他被关在卡特拉山洞。”这时候我看到约拿旦脸色苍白。
“我们等着瞧吧,”他小声说,“看卡特拉最后抓到谁。”
但是后来他说:“我现在要干活儿了。这一点你也不知道,斯科尔班,我们白天在房子里睡觉,夜里干活儿。过来,你好好看看!”
他在我前边通过墙上的洞爬进秘密地点,他叫我看一些东西。他拿开我们睡觉用的枕头,取出下面几块活动地板。这时候我看见一个黑洞直通地下。
“这里是我的地道的起点。”约拿旦说。
“哪儿是终点?”我问,尽管我差不多已经猜出他将怎样回答。
“在围墙外边的荒地上,”他说,“挖完的时候,终点将在那里。再有几夜就完了,我认为那时候地道就足够长了。”
他钻进洞里。
“但是我必须再挖一段,”他说,“你知道,我不愿意在胖子都迪克的鼻子底下从地下钻出来。”
然后他不见了。我坐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后来他总算回来了,推着一满箱子土。他把箱子递给我,我通过墙洞再递给马迪亚斯。
“我的地需要更多的土,”马迪亚斯说,“然后我就可以种一点儿豌豆和豆角,这样就用不着再挨饿了。”
“对,你可以这样想,”约拿旦说,“你在地里种十个豆角,滕格尔拿走九个,你已经忘了?”
“你说的对,”马迪亚斯说,“只要滕格尔在,蔷薇谷就会有困难和饥饿。”
马迪亚斯需要偷偷的到外边,把箱子里的土倒到他的田地里,我要站在门外放哨。约拿旦说,一旦我发现任何可疑的行迹时,我就吹口哨。我会吹一首特别短的曲子,是很久以前约拿旦教我的,那时候我们还生活在人间。当时我们经常一起吹,一般是在晚上躺下以后。这个曲子我一直会吹。
约拿旦又钻进地道去挖土,马迪亚斯拉过箱子挡住墙洞。
“把这件事记在脑子里,斯科尔班,”他说,“在墙洞没有用箱子挡好之前,永远不能让约拿旦呆在里边。要记住,你是在滕格尔生活和统治的一个国家里。”“我不会忘记。”我说。
厨房里很昏暗。唯一的一盏灯放在桌子上,放着亮光,但是马迪亚斯把它熄灭了。
“蔷薇谷的夜一定是黑的,”他说,“因为那里有很多眼睛想看他们不应该看的东西。”
然后他拿着箱子走掉了,而我站在开着的门前放哨。天很黑,跟马迪亚斯的愿望一样。房子里面是黑的,蔷薇谷的天空是黑的。没有星星闪耀,没有月亮发光,一切都是黑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想马迪亚斯说的夜里所有的眼睛也看不见什么,这是个安慰。
站在那里等着显得阴郁和孤单,也有些吓人。马迪亚斯很久没有回来。
我有些不安,而且随着每一秒钟的过去变得更加不安。他为什么不回来?我使劲盯着黑暗处。但是已经有些不黑了吧?我突然感到天有些亮了。或者是因为眼睛习惯了?这时候我注意到,月亮正从乌云中爬出来。这是最可怕的事,我请求上帝让马迪亚斯趁还有黑暗藏身时赶快回来。但是已经晚,了,因为月亮已经全部露出,明亮的月光洒在山谷上。
我在月光中看见了马迪亚斯。老远我就看见他拿着箱子从蔷薇丛中走来。我朝四周看了看,因为我在放哨。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了别的东西。都迪克,胖子都迪克背着我正从围墙的软梯上下来。
人害怕的时候很难吹口哨,也不容易吹好。不过我还是弄出了那首曲子。马迪亚斯快得像壁虎一样消失在最近的蔷薇丛中。
这时候都迪克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你吹什么口哨?”他吼叫着。
“因为……因为我今天才学会,”我结结巴巴地说,“我过去不会,不过真好,就是在今天我突然会了,你想听吗?”
我重新吹起来,但是都迪克不让我吹。
“不,别出声,”他说,“我不确切知道吹口哨是不是违禁,但是我相信是。我不相信滕格尔会喜欢吹口哨。此外你应该把门关上,明白吗?”
“滕格尔不喜欢人们开着门吗?”我问。
“这不关你的事,”都迪克说,“照我说的去做。不过先给我一瓢水,我在围墙上边巡逻得都快渴死了。”
这时候我马上想到,如果他跟进厨房,看看马迪亚斯在不在,那应该怎么办呢?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