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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与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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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洋兴吧了。我正心烦神乱,磨沙玻璃门又是砰砰砰一阵震颤。
    “就好就好。”我下意识地寻找手纸。忽然发现放草纸的窟窿里塞着一本撕去近
一半的《写作知识》。我记得这书是七二年出版的。那年暑假,我摇船上苏州运大粪,
在新华书店买到本上册。真是如获至宝,一气读了四遍。三突出四铺垫五烘托六高大
我背得滚瓜烂熟。秋天一开学我的作文分数就坐了火箭。农忙假收完后季稻,我自费
去苏州买下册,跑遍全苏州也没买到。后来一个好朋友杨震的爸爸在街上遇到我,问
了我十分钟话。就把我带到他家,开了三把锁打开了一个书柜,让我挑书看。我挑了
八本,都是高尔基、鲁迅、茅盾谈写作的。他吩咐我不要涂涂画画,更不要给人看见。
农忙忙假结束,我如法炮制了一篇关于富裕中农的儿子的故事,结果挂了红灯。好象
批语是“中间人物论”。校长还把我找去批评了两个小时,把我的班长职务撤了。到
七四年回城当上轧钢工人后,我才买到能使我作文分数飞黄腾达的下册。可惜那时候
已经不需写什么作文了。于是我就开始捣腾小说。水平自然就在“朱门狗肉臭”上下。
现在想想,若是没有当年的“狗”肉,如今恐怕还在厂里同炳福做难兄难弟呢。想炳
福,我鼻子忽然一阵发酸。他九个年头几千个精疲力尽的夜晚,伏案写着“叮铃铃”
“叮铃铃”之类的“讴歌”。
    我于是慌慌忙忙努力地想出一些亲切的词汇写了两张多纸回信,末了写上:寄上
《写作知识》上下册各一本。谨供参考。我们这里的《写作知识》象小山一样堆着。
据说是七六年九月买了准备开会时发给作者的。十月份粉碎四人帮,这些书就没有用
了。现在不知谁想出妙方,搁了几本在这里,一页一页撕下来,当大便纸用。好在年
头已久,白纸已经变得黄糙糙了。可与正宗草纸媲美。
    砰砰砰!砰砰砰!磨沙玻璃门响声大作。我抬头看看,玻璃那边密密麻麻地挤着
一堆模模糊糊的人头。
    “有相!有相!”
    “喂!你怎么啦!”
    “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砰砰砰!砰砰砰!
    此非久留之地。谈玄都喝浓茶借劲,膀胱容量又有一定极限。我慌慌忙忙松开裤
子,撕了两页《写作知识》,揉弄出些声响,然后扔进抽水马桶,放水冲缸。便后又
边系裤子,边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便秘。便秘。”
    我打开门。人都呆在门口疑疑惑惑地望我。疑疑惑惑地望厕所。阿鸣勇敢地走了
进来,上上下看看,还把头伸向窗外。象是在演抓特务的国产电视。
    我用力地咧开阔嘴。磨沙玻璃上映出的脸有点变形,看不清象哭还是象笑。

                            八  俯首甘为作家牛

    上午晃晃悠悠又去了。午饭以后,诸位同僚都有展开折叠床小憩一觉的良好习惯。
我这人属兴奋型,起码得看一两小时书才能入睡。午睡也就只得免了。这样倒是可以
安安定定在厕所便秘两小时或泻两小时肚子。午睡时间断不会有人砰砰砰敲开门来演
侦察兵。
    我钻进厕所摆好骑马蹲裆姿势,笑还没从嘴角掏出来,就听见主编在问:
    “有相呢?”
    我急急忙忙解开裤这系边开门说:“在这里。”
    主编亲切地笑笑,问:“还没去?”
    我愣了一下,突然惊醒。中午还有接站送站的任务。北京有三位作家,受黄山之
邀请去讲课。前几日打来电报,请代购今天由南京去芜湖的软卧车票。前天上午我排
了三小时,买至了车票。发车时间与北京过客抵达有四个小时空隙。主编又让我去车
站打探,有无适当的茶座或咖啡馆。昨天中午打探清楚,什么店什么馆都有,只是嘈
杂而又肮脏,简直可与我那鸟巢下面各类生灵的圈窝媲美。我左思右想,终于弄出一
条妙计,由车站摆渡去玄武湖,在湖心白苑洲喝冷饮吃西餐。昨天下午一一安排妥当。
主编亲切地拍拍我的肩头。我说过主编是个好人,对作家一片真诚,大事小事样样都
能处理得十分周密,宇宙飞船似的没有一丝缝隙。今日若不是她特地提醒,我险些误
了大事。
    我象一个准备上场比武的好汉,用力勒勒紧裤带,说:“就去。”
    主编又十分亲切地拍拍我的肩头说:“好。我两点在白苑洲恭候作家。”
    我带了本我们的刊物,大汗淋漓地赶到车站。南京位列全国四大火炉。这三伏天
的中午,不用介绍,你也能明白个中之味。车站出口处没一点遮阴。出站口挤满了接
客的、拉三轮车的,以及各种路远条件差的旅馆的招徕女郎。我不知道那班车是否已
到,踮起脚鸭子一样伸着脖子也看不到一个所以然。看看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连
问三个车站的工作人员。只看到千篇一律的耷拉脸皮,听不到一个字回音。要不是周
围尚有嘈杂人声如雷贯耳,我还以为我的耳朵聋了。问第四个工作人员时又没回音。
我疑惑是嗓子哑了,便愤愤然骂了句“狗日的”。谁知那家伙脸皮顿时跃上三五公分,
劈胸一把揪住我,两眼瞪圆了喝道:
    “你狗日的骂人!”
    我吓了一跳,忙说:“我以为我嗓子哑了。”
    “他妈的!我操你姐姐--”
    “我没有姐姐。你有姐姐么,借我一个行不行?”我当然还敢出声。
    他手里一用劲,把我拽了一个趔趄,嘴里还吼一声:“走!派出所去!”
    我说:“别..别了,我还要接人。”
    他说:“那狗日的骂什么人?”说着,一把将我推老远。
    我将衣服扯扯平,发现胸口留了黑污污的几个指印。妈妈的。你狗日的又骂人又
抓人哩!这回我还是没敢骂出口。就勇敢这一点说,我还不如老Q。真的。
    这时候一列火车轰隆地开进站来。我奋力地挤到了最前列,高高举起了我们那本
价格一涨再涨,页码一减再减,印数一跌再跌的纯文学刊物。
    在我的记忆里,这几位作家我接站和送站都已不下三次。有一回在南京开全国优
秀小说发奖大会,主编陪同他们游遍了南京的名胜古迹和不古迹。我是鞍前马后拎包
买票,还帮他们照了好几卷彩照。我举刊物的原因,是因为三十年的经验告诉我,人
类有点象茶叶象猪肉象棉花,等级各各不同。“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是低等级的人
与高等级的人交往时的至理名言。这不是那些高级人物的错。人类就象宝塔,越到上
面尖越小。你记他一个,他记你千万。他没有记住千千万万小人物的本领,也没有这
个需要。其实我原本是有机会迫使这几位大作家记住我的。你知道坏就坏在我从不主
动向名家提出合影或索要著作的偏执而狭隘的变态自尊心上。我后悔当时没有腆着脸
主动提出,与他们合照一二彩照。因为我记得有几家刊物上用出的照片,就是我给他
们照的。我想我若是当年挤进照片,他们在剪下周围多余人的时候,或许会因担心损
坏自己光辉形象,而格外小心翼翼。这样余光里就能留下我颗确确实实与众不同的六
十六公分的大头的一点点印象。当然,至于他们的脸,我闭上眼睛也能认出。可是我
怕在这千百颗人大汗淋漓的人头中,他们一时难以显现出灵魂深处与众不同的光彩。
    伟人和不伟人的呼呼地从身边闪过,我的心也象炉膛里的烈火越烧越旺。出站口
终于空荡荡再无旅客了。我的心象城一摊焦糊糊的东西。我又努力地举着刊物,在三
轮车和招徕女郎间搜寻。刹那间我觉得我高擎着刊物大汗淋漓的模样,有点象德拉克
罗瓦的油画“自由引导人民”中的那位女神。略略不同的是,女神脸上充满了必胜的
信心,而我整个大头上充满了惶惑与不安。唉,看来我这颗大头还只配挡雨。你已经
听说过我家乡苏州的那首大头歌谣: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下雨有伞,我有大头。
    我垂头丧气赶到白苑洲,结结愣愣地解释。主编笑盈盈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刚
才转来了长途电话,他们改乘明天这班车了。”
    我如释重负地往外吁气,却象遇上了更强的气压,吁出去的气退回来差点儿噎得
我停止呼吸。你知道我又要去车站退今天的票,而且明天已无法凭三小时站功买票。
我得去求爹爹告奶奶请人帮忙,而且明天还要去车站高擎刊物充当惶惑不安的“自由
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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