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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弗的故事 [美]埃里奇.西格尔-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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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奥利弗就等着听你的呢。”这一下说得她脸都红了。我赶紧打个信号过去,可是她并没有领会。
  这时候斯坦因先生倒转过身来动员我了。“我跟我女儿说了没用,还是你来劝劝你的朋友吧,让她快把琴音调好准备上场。”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两颊早已红得像樱桃酒一样的乔安娜就松了口了。
  “好吧,爸爸,就依你吧。不过我拉不好的。”
  “拉得好,一定拉得好,”他连声应道。等女儿一走,他又转过身来,问我说:“勃兰登堡协奏曲你可喜欢?”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因为我对音乐虽然懂得不多,巴赫的这几首协奏曲还是我非常熟悉的。当初我向詹尼求婚,不就在她演奏完第五勃兰登堡协奏曲之后,我们在哈佛沿河散步的时候?这首乐曲,不就可以说是我们结合的前奏?如今又要听这首乐曲了,我一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怎么样,喜欢吗?”斯坦因先生又问了。我这才理会到他一片好意征求我的意见,我还没有回他的话呢。
  “喜欢,”我说,“勃兰登堡协奏曲我首首都喜欢。你们演奏哪一首呢?”
  “来全套!我们何必要厚此薄彼呢?”
  “我可只拉一首,”女儿装作赌气,在那边叫了起来。她早已在小提琴的一摊里坐好,当时正跟合用一个乐谱架的旁边一位老先生在那里说话。大家又纷纷调音了。不过因为刚才休息加“油”的时候还来了点酒,所以此刻调出来的音量就比原先大得多了。
  斯坦因先生这一回决定要来当指挥。“伦尼伯恩斯坦Ⅰ又有哪点儿比我强啦?大不了就是头发拾掇得比我漂亮点罢了!”他敲了敲指挥台──一架电视机就算是指挥台了。
  Ⅰ伦纳德·伯恩斯坦(1918─),闻名世界的美国指挥家、作曲家、钢琴家。伦尼是伦纳德的昵称。
  “大家听好了,”他突然咬音吐字全带上了德国味儿,“我要你们升半音起奏。听见啦?得升半音!”
  整个乐队都摆好了架势,只等开始。他也举起了铅笔,就准备往下一挥。
  我屏住了气,心想我可别憋死了才好啊。
  随即却是猛然一阵大炮轰鸣。
  这大炮可是轰在门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炮,而是拳头。不但音量过大,而且──如果允许我提出批评的话──根本连节拍都一点不齐。
  “开门哪!”一个人不像人、怪不像怪的嗓音大吼了一声。
  “会不会是警察?”我一看乔早已冷不防跑到我身边来了,便赶忙问她。
  “我们这一带警察是绝不光临的。”她说得都笑了起来。“因为那实在太不安全了。这不是警察,是楼上的‘戈吉拉’Ⅰ。他本名叫坦普尔,这人就是看不得人家过安生日子。”
  Ⅰ50年代以后,日本摄制了一系列以“戈吉拉”为主角的电影。
  影片中的“戈吉拉”是一个被氢弹试验惊醒过来的“史前巨怪”。电影曾在美国上映。
  “开开门!”
  我前后左右一看。论人数我们足有二十来人,可是这班音乐家却个个面如土色。可见这个外号叫“戈吉拉”的家伙一定是很不好惹的。不过斯坦因老伯好歹还是把门打开了。
  “我把你们这些死不了的王八蛋!哪个倒霉的星期天不是这样,总得要我来管教管教你们──听着,不许你们这样哇啦哇啦闹翻了天!”
  他一边说一边就向斯坦因先生步步逼来。叫他“戈吉拉”的确再贴切不过了。他身躯庞大,遍体是毛。
  “可坦普尔先生,”斯坦因先生答道,“我们星期天的活动总是准十点就结束了呀。”
  那怪物鼻子里打了个哼哼:“放屁!”
  “是十点就结束了呀,可我看你就是闭眼不看事实!”斯坦因先生说。
  坦普尔瞪出眼睛盯住了他。“你别惹火了我,老东西!我已经忍到了头,可要对你不客气啦!”“戈吉拉”的声调里透出了一股敌意。我看得出这家伙不把自己的邻居斯坦因先生踩上一脚就活得不舒服。如今他的目的眼看就要实现了。
  斯坦因的两个儿子分明也有些发楚,不过还是走了过来,好给他们的爸爸壮壮胆。
  坦普尔依然只管他大叫大嚷。这时斯坦目太太也已经来到了丈夫的身边,所以本跟我在一起的乔安娜便也悄悄向门口走了过去。(打算去助战?还是去包扎伤口?)事情来得快极了。眼看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他奶奶的!你们这帮狗杂种难道就不知道扰乱人家的安宁是犯法的吗?”
  “对不起,坦普尔先生,我看侵犯他人权利的倒恰恰是你。”
  这句话竟是我说出来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要说这么句话,话早已出了口。更使我吃惊的是,我居然已经站起身来,一步步向这个不速之客走去。那家伙于是也就冲着我转过身来。
  “你来干什么,白面小子?”那怪物问。
  我看他个头要比我高出好几寸,论体格也少说要比我重四十磅。
  但愿这四十磅不都是长的肌肉。
  我示意斯坦因一家子,这事由我来处理。可他们却还是留在原地没动。
  “坦普尔先生,”我就接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刑法第四十条?这一条讲的是非法侵入罪。还有第十七条?──这一条条文上说对他人进行人身伤害的威胁也是触犯法律的。还有第……”
  “你是干什么的──是个警察?”他咕咕哝哝说。显然他是跟警察打过些交道的。
  “我只是小小的律师一个,”我答道,“不过我可以送你到班房里去好好养两天。”
  “你是吓唬人,”坦普尔说。
  “不是吓唬你。不过咱们这档子事你要是想快一点解决的话,也另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这个妖精?”
  他特意把那隐隐隆起的肌肉使劲抖了两下。我暗暗感到背后那帮音乐大师都为我捏着把汗。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有那么点儿。不过我还是不动声色地脱下了外套,把嗓门压得低了八度,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说道:
  “坦普尔先生,如果你真要不肯自便,那我也没法子,我只能悠着点儿──读书人对读书人总得悠着点儿──来把你的橡皮泥脑袋揍个大开花了。”
  那个吵上门来的家伙仓皇溜走以后,斯坦因先生开了一瓶香槟庆贺(“这可是加利福尼亚来的直销真品哪”)。酒后大家一致提出要在熟悉的曲子中选响度最大的一支来演奏,结果就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演奏得可真是劲头十足。连我还来了一份呢:我管打炮(用的乐器是一只空垃圾筒)。
  几小时后演奏就结束了。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下次再来啊,”斯坦因太太说。
  “他肯定会来的,”斯坦因先生说。
  “你凭什么说得那么肯定?”她问。
  “他喜欢我们哪,”路易斯·斯坦国答道。
  情况也就是这些了。
  不用说得,送乔安娜回家自然是我的任务。尽管时间已经很晚,她却还是一定要我陪她坐五路公共汽车回去。这五路公共汽车是一直顺着河滨大道去的,到最后才蜿蜒折进五号街到终点。她今天值过班了,所以显得有点累。不过看她的情绪还是挺高的。
  “哎呀,你刚才真是了不起,奥利弗,”她说着,就伸过手来按在我的手上。
  我暗暗自问:这手让她按着是个什么感觉呢?
  我却就是说不上有些什么感觉。
  乔安娜还是兴奋不已。
  “今后坦普尔就肯定不敢再露面了!”她说。
  “哎,我跟你说了吧,乔──对付蛮横的家伙,跟他来硬的其实也没啥了不起,就是像我这么个脑袋瓜子不大好使的,也照样办得到。”
  说着我用双手做了个手势,所以这手就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呢?)
  “不过……”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我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总说自己不过是个没什么头脑的运动员,她也许听得心里有些嘀咕了吧。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这个人实在是不值得她白费时间的。说真的,是她太好了。人也算得上挺漂亮。反正只要是个正常的男儿汉,感情并不反常,对她的印象总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她住在医院附近一幢大楼的四楼。大楼是没有电梯的,我把她一直送到她的房门口,这时我才觉得她怎么长得这样矮呢。因为她说起话来老是得仰起了脸,把眼睛直瞅着我。
  我还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那决不会是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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