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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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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时间里,都忘了在那空落日子中走进一个潘桃曾让她多么高兴,忘了成子和公公刚离家时自己空落成什么样子。经历了一次揭疼的成子媳妇,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屋子里的空荡和寂寞是她最想要的,只要走进屋子,就觉得日子是殷实的充实的。倒是姑婆婆要时常走进这空荡里,给她的寂寞洒一点露带一点风,不过这没什么,姑婆婆的露和风都是现在的露现在的风,即使有过去,那过去也不跟她发生关系,是关于歇马山庄的过去,是关于公公婆婆舅公舅婆的过去,而在成子媳妇那里,凡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管是谁的,都是她的现在。
  可是,成子媳妇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现在,她才再一次想起潘桃。现在,时光进入了夏季,大量的农活已经结束,山庄里的人闲成了一摊泥。现在,李庄一个叫张福广的养车人从城里捎回了成子和公公脱下来的棉衣棉裤,棉衣的内兜里,夹了一封成子写来的信。成子的信,使早已散去的蒸汽又在屋子弥漫了起来。成子媳妇读着读着,就掉进了一汪迷雾里。那伸腿撸胳膊的字迹,仿佛节日里杵在锅底的木棒,将她的心烧得嘎巴嘎巴直响的同时,蒸出她一身一身潮湿。读成子来信之后的日子,成子媳妇既不愿离开屋子又怕留在屋子,不愿离开,是因为屋子里的雾气有成子汗津津的手和热乎乎的嘴唇,怕离开屋子,是因为成子的手和嘴唇只要你一用心去体会,就悄没声地离她而去,扔下她仿佛掉进油锅的小兽,扑棱挣扎。不知是第几次扑棱、挣扎,正眼睁睁地追着成子远去的背影,视线里,走来了潘桃,她眼睛黄黄的,一脸憔悴。潘桃朝她正面走来,潘桃一看见她眼窝就红了起来,潘桃说,想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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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念的本是成子,走来的却是潘桃。事实上,当厮守和见面都不能成为事实,想念变成一种煎熬时,成子媳妇看到了她跟潘桃相同的命运,潘桃走来,不是因为她想她,而是因为她们相同的命运。可是,一旦因为同命相连想起潘桃,想见潘桃的愿望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成子媳妇毫不顾忌地就走上了通往潘桃家的路。而只要走向通往潘桃家的路,成子媳妇
  就知道自己不是成子媳妇而是李平。不过这没有关系,李平又怎么样呢,她本来就是李平嘛。歇马山庄的屯街有多短促真是只有李平知道。她迈着碎步,没用五分钟就来到了潘桃家。可是,潘桃的婆婆却告诉她,潘桃上镇烫头去了。
  歇马山庄的屯街有多么漫长真是只有李平知道,从街西通往街东的路她走了整整一个世纪。
  掌灯时分,潘桃一个新锃锃的人走进了成子媳妇家。这也是成子媳妇预料之中的事。成子媳妇由街头拐进院子,刚刚打开风门,她的脑中就出现了这样的信息。因而,成子媳妇过了一个充实又有奔头的下午,她先是把黑底白点的纱巾从箱底再一次翻出来,放到炕梢最显眼的地方;然后打一盆凉水放到井台边晒,当水在盆子里被烈日滋滋地烤着的时候,她趴到炕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好几天了,她都白天也是晚上晚上也是白天,困死了。下半晌,成子媳妇醒来,把晒好的水端进偏厦,坐到里边洗了个透澡,好像要洗掉所有的煎熬。洗着洗着,姑婆婆来了,姑婆婆一进院就大声吵叫,怎么大敞着门不见人,死到哪里去了?姑婆婆自从在成子媳妇跟前找到做婆婆的感觉,用词越来越讲究,什么话都要流露点骂意。成子媳妇的声音从偏厦飘出来,姑姑,在这儿,洗澡哪。姑婆婆一听,语气更泼,男人不在家洗给哪个死鬼看嘛,再说大夏天的干吗不去河套?成子媳妇赶忙说,就不兴为女人洗。这是一句即兴的玩笑话,可是说完,成子媳妇美滋滋地笑了。
  潘桃进门时,成子媳妇的姑婆婆已经走了,堂屋里,成子媳妇正在扒土豆,眼睛不时地瞅着门外。当挎着红色皮包、穿着紫格呢套裙的潘桃在视野里出现,成子媳妇眼眶里突然地就涌满泪花。她从灶坑徐徐站起,她站起,却不动,定定地看着潘桃,任潘桃在她的泪花中碎成万紫千红。
  见李平眼泪在腮上滚动,潘桃一拥就将李平拥进怀里,低吟道,真想你。
  潘桃的一拥,拥进了太多太多,拥进了从春到夏她们之间所有的罅隙。潘桃紧紧拥着李平,许久,才松开来,开始自己的诉说。她说自己从上次分手,她一直很后悔,后悔那天不该生李平的气;她说像她婆婆那样的人,即使你不理她也不会放过你,先和她把话说尽了反而更清静,当时都因为太盼李平太想李平,一时间昏了头脑;她说这些日子天天都想过来看李平,向她赔不是,可是天天都下不了决心,不是放不下面子,而是怕李平不给面子;她说她三天一趟河套两天一趟河套,以为能在那里遇上,可后来有人说,李平根本不上河套洗澡;她说今天回家来,听说李平来过,门都没进就过来了。
  潘桃不停地诉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可是说着说着,被自己的真实吓住了。她低下头,打开身上的包,从中取出一个发夹,往李平刚刚洗过的头上别。李平戴上发夹,抹一把眼泪,把潘桃拽进里屋,拿起放在炕上的纱巾,打开,给潘桃系上。李平说,上次去你家就带去了,结果……两个人说着,同时来到镜前,见她们的双眼皮都有些红肿,又禁不住孩子似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潘桃一早起来,梳洗完毕,吃完早饭,系上李平给的纱巾,就朝李平家走去。纱巾的位置看上去是在脖子上,而实际这是朋友友情在心目中的位置——纱巾的位置有多显赫,朋友在你心中的位置就有多显赫。潘桃朝李平家走去,可是刚刚走出家门口不远,就见李平戴着她送的发夹款款走来。她们会意地向对方走近,脸上洋溢着喜悦——既为看到对方喜悦,又为看到对方的积极喜悦。因为离潘桃家近,她们就势返回潘桃家,而这一次,在院中看到潘桃婆婆,李平礼节性地笑笑,一步不停地朝屋里走,好像一旦停下就伤害了潘桃。
  因为第一次的任性导致了不该有的熬煎,友谊伊始,两个人都小心翼翼,仿佛那友谊是只鸡蛋,不能碰,一碰就会碎掉。就这样,她们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后来,为了减轻没有必要的负担,她们干脆就上李平家,或者就到门口的树阴了,或者,找一个理由到镇子上逛。
  夏天的美好是用水做成的。白日里树下的倾谈是那山里小溪的水,有着潺的、晶莹的形态,去往镇子的公路上,肩并着肩的倾谈是那渠道里的水,有着丰满然而规则的势头,夜晚里,一铺炕上头对头的倾谈是那湖里的水,有着深不见底幽暗无边的模样。水的流动推动了时光的流动,时光的流动全然就是水的流动,霞光满天的早上流走的是每日一小别之后各自细琐的经历,蝉声嘶哑的午间流走的是身边一些女伴和同学的故事,寂静无声的夜晚流走的,却是她们自己的故事。有时,她们就那么静静的,谁也不说话。她们眼睛看着路上的行人,远处的山脊,灯光下的天棚,任时光流成一眼深井里的水。但更多的时候,她们心中的水和时光的水还是要同时流淌的。她们有时是平铺直叙,没有选择,遇到什么讲什么。路上看到青蛙跳到水里,潘桃就说,小时候看到青蛙,常常想要是托生个青蛙多么不幸,一辈子就坝上坝下地跳,有什么意思,谁想到自个儿长大了,也和青蛙差不多,只在街东街西地走。李平说,还说你浪漫,浪漫的人是绝不会悲观的,人怎么能和青蛙一样,人街东街西地走,是为了寻找知音,有知音的人和只知哇啦哇啦叫的青蛙能一样吗,有知音的人和没有知音的人都不能一样。讲到青蛙和人,自然就讲到了命,讲到命,自然就讲到了那个决定她们命运是这样而不是那样的恋爱。而讲到恋爱,她们却要讲一点技法,要倒叙或者插叙,要搞一点悬念卖一点关子。潘桃说,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上玉柱的吗?李平说,还不是他答应你把你的户口办到城里到城里安家,好多做美梦的女孩都是这么被人骗到手的。潘桃说才不是呢,有条件在先那叫什么爱情?李平说,你难道没有条件?潘桃说,要不怎么说我浪漫,那时候我高中毕业,在镇上开理发店,到理发店里追我的人相当多,镇长的儿子厂长的侄子都有,可是我没一个往心里去。那时我正迷恋韩磊《走四方》那首歌,其实也说不清是迷韩磊还是迷《走四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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