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一顶素色小轿行至朱门大院,停在两座石狮子跟前,一位头戴面纱的杏衣女子从轿中走下,众人纷纷让道,一时三刻,竟有小厮走出府东张西望朝茶摊寻来,鄯仲卿见状上前搭话,谁知那人见面就道:“可是鄯氏公子爷?我们老祖宗有请,还请到后院一叙。”
道罢,引他入后门。
鄯仲卿走进后堂,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惶恐不安,犹豫踟蹰之际,见一名锦衣公子笑声朗朗而来,那人寒暄道:“可是沽邺城的鄯家公子?在下白誉,久闻鄯氏一门忠臣良将,如今一见,将门虎子,果真名不虚传。”
“白兄过奖,”鄯仲卿笑道,“不知是哪位主子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鄯公子何必明知故问?”白誉看他道,“在下邀公子前来,只为见一个人。”道罢,击掌三下,一杏衣女子步步生莲缓缓而来,明眸皓齿,竟是刚才轿中之人。
“阿容?”鄯仲卿面露诧色。
“鄯大公子,久违了。”她作揖道。
“你……”鄯仲卿踟蹰半刻,接着问道:“那新姨娘可是你母亲玉琼?”
“自然是家母,”女子答道,“白老爷心善,顾念旧情,收留我二人入府,否则年老无依,色衰爱弛之姿,谁还会好心顾忌我二人死活?”
鄯仲卿看她面露哀色,不由上前询问道:“六七载已过,你母亲待你可还好?我从未收过你的信……”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白誉笑眯眯的道,“既然鄯公子与我家小妹是故知,何不相聚随缘,秉烛夜谈?正巧我在城内君子楼里敲定一桌酒席,不如此时一道过去,二位互诉衷肠,惺惺相惜,也免得家中人多嘴杂。”
鄯仲卿看着那张依旧美貌的脸,又想起前尘往昔,半推半就便应下了。
君子楼上。
白誉不避讳,大大方方的鄯仲卿一同用膳,时不时插上两句嘴,临末才变相调侃道:“家里还有事让我回去担待,若是再不走,只怕对不起鄯兄,有人还要嫌我碍事了!”
白容坐在对面低头,从鄯仲卿那一角还能看见她微红的双颊。
灯火通明,城池不夜。
白誉走后,鄯仲卿与白容走下食楼,见车水马龙,一旁的烛火点亮如昼,便一同在街头漫行。
白容一直留意街旁摊位的摆设,忽然停下驻足,鄯仲卿侧目,只见其正举着一对小巧精致的同心结。
“人道是贵人多忘事,您果真还记得我?”白容开口道,“若果真如此,大公子可还记得这是甚?”
“同心同德,莫失莫忘,”鄯仲卿笑着看她,“都是过去的事,我怎会不记得?”
“那年杨柳岸,日出江花红似火,那年胭脂铺,菱花六瓣笑娥眉,这些,您可还记得?”
“阿容,那都是从前,你也不是没及笄的小孩子……”
“我自知配不上你,”白容眼中盈盈泛着水光,“我只是想你心中能否容下我,少时风流,万花丛中,我所求太多,不分你我,我所求太少,不求爱恨,只求你能记得我。”
“我……心中一直有你。”鄯仲卿苦笑道。
“仲郎,我忘不掉,”白容掩面哭泣,“阿娘说,等过完年,便让我挑个年过半百的财神爷嫁去做小,我竟在将嫁之时又遇上你,这让我如何甘愿,如何割舍……”
鄯仲卿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道:“阿容,我已娶妻,她身体不好,常需要照应,这次远行,只怕是我二人最后一次相见了。”
“我知晓你的苦,”白容仰起头看着他,一双眸子好似秋水,“这么多年,我阿娘的身子也不好,见到白老爷前,她心有不快,便会用绣花针扎我,怪我不能嫁个好人家,抱怨粮食不够,嫌弃盘缠花的太多……你的苦,我懂得。”
鄯仲卿叹道:“世事命运多舛,时运不济,究竟何时才能苦尽甘来?”
“天无绝人之路,”白容用娟帕拭泪半晌,强笑道,“大公子别看我现在这幅模样,好歹活得衣食无忧不是?红妆将嫁,白驹过隙,得过且过又有何法?”
“琼娘怎舍得待你如此?”鄯仲卿道,“白家老爷如何会同意……”
“白家上有七旬祖母,那祖奶奶不喜欢我和阿娘,”白容抹泪道,“出身低微,名声狼藉,怪不得别人。”
“二哥哥待我好,可他不是嫡子,这当家作主的活轮不上他说话。”
“可……”
“也罢,我怎么尽与大公子说这些呢,”白容惨笑道,“久别重逢,故人相遇,不应该有花有酒,共赏明月千里,如何在这儿悲春伤秋呢?”
鄯仲卿握着那双纤纤素手,见那人暗自神伤,喉中的苦涩涌上心头。
“天色不早了,大公子也该回了,”白容松开他的手,作揖道,“二哥哥让我带上一句话,说是明日申时江边花船,请公子前去一叙。”
药骨红妆
九月初八,江边泛舟。
鄯仲卿踏着晚归的烟霞走上船,只见江边碧波晚霞,船中翠袖胭脂,一派莺歌燕舞日落好景。
走入花船,只见船舱之中空空荡荡,软榻和烛灯安置一旁,白誉借光倦在榻中读书,见他前来,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容道:“鄯兄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请席地而坐,切莫拘谨。”
鄯仲卿拱手道:“白兄不如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鄯兄如此爽快,那小弟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白誉笑道,“白家二十万银钱运往沽邺售卖的蜀锦,现在何处?货单凭据可有妥善保管?售卖情况如何?那利钱鄯家准备何时返还?”
鄯仲卿一时哑口无言,额上冷汗连连,半晌,强打起笑容辩解道:“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容我面见白老太爷再解释清楚——”
“鄯兄若是还想让白鄯两家你来我往,怕是此事一过,人尽皆知,难比登天,”白誉道,“鄯家人名声在外,鄯公子何不多为自家着想,要我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那依白兄之见,应该……”
“峰回路转有何不可?“白誉笑意深深的道,“白家祖母顽疾难消,老太爷一干人等甚是头疼,鄯兄若是从此入手,赢了人心,怕是求救有望了。”
“此话……怎讲?”
“听闻鄯兄之妻乃医圣独女,陪嫁时少不了珍奇药材,想必定有一种祖母能用得上。”
“容我再想想。”鄯仲卿道。
“千载良机,鄯兄可得把握周全了,若是想好,便于我一道前去探望祖母,此事一成,想必小妹也十分高兴。”白誉道。
“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么?”
“鄯兄怎地如此糊涂,人生在世,本就犹如饮水,冷暖自知,过得好是不好,直接问容妹不就知晓了么?”
*
九月十一,白家听风阁。
白誉走在前头,支会跑腿的小厮道:“快去叫大夫,就说有人来探望祖母。”
鄯仲卿紧随其后,待二人到了阁楼门口,早有人恭候多时,鄯仲卿只看见牡丹纱帐挂在屋顶,层层锦绣后躺着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白誉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祖奶奶,孙儿来看您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是誉儿么?”
“是,誉儿带先生来了,”白誉道,“您身体可有好些?”
“一把年纪了,还是老样子,后院那些人都巴不得我早点儿死。”
“祖奶奶如何说这样的话?您福大命大,定能长命百岁。”
“那位先生呢?快让我瞧瞧……”
鄯仲卿走到帘幕前,鞠躬抱拳,寒暄几句后,便退出帐外,走到门口,白誉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跟着大夫走到对面的药房里。
“老夫人这病,长此以往怕是会伤及脾胃肺腑,久病在床,气血太虚……”
“那依大夫您看,有何解决妙法?”白誉打断道。
“只需一味骨草,解顽疾之忧,但这药天下难寻……”
“鄯兄怎看?”白誉看向身边的人,“白家在生意场上节节败退,今年又在沽邺遭此大灾,怕是回天无力,钱粮无收。”
鄯仲卿犹豫许久,还是叹道:“也罢,我……尽力而为。”
*
是夜,渔州君子楼头。
“鄯兄难得豪爽过人,小弟先敬你一杯!”白誉拿起酒盏道。
鄯仲卿滴酒不剩,一杯下肚。
白容见状连忙劝道:“二哥哥你们别喝太多,小心伤了身子!”
“今日一解多年之忧,实属难得,自然要与鄯兄把酒言欢,怎么,小妹你不高兴么?”
“二哥哥说的甚话……”白容一跺脚,举起酒杯道,“阿容也敬大公子一杯,聊表谢意。”
鄯仲卿笑着推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