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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江心屿信国公祠建于明成化十八年(1482年)文天祥就义二百周年,明、清以来几经重修重建。
廷式对文天祥的这段历史虽早就熟悉,但此时触景生情又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接着他们还游览了文天祥祠东首的浩然楼。
廷式一行举目望去,楼系三间重檐歇山顶木构建筑,造型雅致。大堂宽畅舒适,栏杆围置,是静听潮韵、饮酒吟诗的绝妙地方。如若能伫立楼头,眺过鹿城,俯瞰蜃江,如画风景,尽收眼底。楼上中间悬有“江城为画”匾额及清乾隆学使李芝令撰的名联一副:“青山横郭,白水绕城,孤屿大江双塔院;初日芙蓉,晓风扬柳,一楼千古两诗人。”
但此时,祠的东面为孟浩然楼故址,却为英国领事霸占了。
廷式不由感慨万千,即口占《登江心屿谒信国公祠》五古一首:
孤屿悬中流,光灵肃遗庙。维舟申严谒,往迹恻追吊。炎宋昔将烬,义烈奋才效,间关奉孱主,奔窜穷海峤;终类青城悲,莫让黄幡召。柴市血犹碧,西台哭谁告?凄风历朝代,余烈激忠孝。先臣殉程乡,旧俗还祠祷。同耿在昔时,名节诚继绍。时危砥柱折,天定溟渤沼,频萦荐芳馨,矢怀向神诰。
龚氏、三立和杨锐从廷式的诗中都感觉到,诗人对文天祥“孤屿悬中流,光灵肃遗庙”砥柱中流、千古流芳的赞叹,“凄风历朝代,余烈激忠孝”、“频萦荐芳馨,矢怀向神诰”,则表达了诗人继承先辈遗志的坚强决心。这种情感在他们的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他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江心屿。
时近午初出温州,南风波平,舟中暑热,夜不能寐,廷式有失眠之症,望月达旦,不知不觉水程过福州。
在以后的几天里,天气晴朗,他们经过厦门,到了香港。
在香港休息了一天。此时,见新荔枝、香蕉初上市,廷式想起自己离开广东的时间正好一年了,上次赴京也正是荔枝、香蕉上市之时。
在香港,廷式听到俄国人多呼中国人为“乞塔”者,而英国人呼中国人为“差泥”,他想这“乞塔”大概是“契丹”的转音,而“差泥”者,则是“支那”之转音了。
想到香港被割让给英国人,廷式心中甚是不平。
轮船终于到达了广州。
张延秋(鼎华)等到港迎接。
他们一起来到“同兴居”酒馆一叙。此时,王子展、晦若(于式枚字)由广西回来才四日,亦在座。
不一会,次舟亦赶到。
廷式得知因张鼎华出面,星海和次舟的麻烦已解,高兴之下;廷式得词一首,即当场吟诵:
“密雾浓云围绣幕,常替花愁,忍向花轻薄?但愿西风吹不落,不妨鸾凤长飘泊。梦里姑山看绰约,九折肠回,应有香魂觉。万种闲愁无处着,黄昏雀踏金铃索。”
此时的星海见朋友都远道来看望他,心情顿觉开朗,念一句:“但愿西风吹不落,不妨鸾凤长飘泊。”
三立亦念一句:“梦里姑山看绰约,九折肠回,应有香魂觉。”
大伙一齐喝彩。
星海征一歌女,子展、次舟亦叫了一位歌女。大家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女弹琴吟唱,尽兴而欢。
星海酒瘾大发,喝得酩酊大醉。
饭后,廷式、三立、杨锐、龚氏、星海、子展一行随延秋到其所寓之烟浒楼,谈至天明。
次日,延秋生日,子展、式枚、廷式、星海、龚氏等一行人公祝于王子展家,直到三更方散。
廷式一行宿烟浒楼,四更听到隔墙闹贼,邻居呼喊捉贼。
廷式、式枚执剑外出观看时,见那贼竟被围观者打死在地上。
廷式在广州走访了外舅、三婶等亲友,旧友相聚,吟诗饮酒,谈论中法战事、维新变革,时间一晃过去二十多天。
这天是光绪十二年六月初三,公历一八八四年七月四日,是个晴朗的日子。
一大早,廷式向外舅、三婶等亲友辞别后,便来到烟浒楼,与龚氏、张延秋、于式枚(晦若)、梁鼎芬(星海)等同到黄埔。
先坐的是“福山”轮,船极小,天气又热,船家又勒索他们,要他们多交“水脚”,他们很不愉快,不愿意交那冤枉钱,于是决意到香港后改搭法公司的船。
可是船直到晚上子时才开行。他们感到热得简值难以忍耐,一问才知所住之舱靠近船上之火舱。
他们决定迁一个凉爽点的地方,又遭到别人的驱逐。
廷式一夜未眠。
第二部分好与谁相守?(4)
次日早天气放晴,这天是星海生日,大家一起到“品升楼”相聚,祝贺星海生日。
公推贺席由廷式主持,廷式推辞要式枚主持才合适,说:“今天是星海福寿之日,在下能和大家一起祝贺荣幸之至,大哥乃我等尊长,大家欢迎大哥主持星海寿宴!”
延秋是星海的舅父,此时当然坐在上席,他说:“廷式说得有礼,就请式枚主持吧。”
大家一齐鼓掌。
式枚起立打个拱手说:“感谢各位信任,大家先喝一个‘福寿双全’,次喝一个‘鹏程万里’,再喝一个‘天长地久’,如何?”。
大家一齐喝彩:“好!”
星海和大家一一碰杯。
饭后,廷式和龚氏、式枚留下搭其他船只,星海和其他几位仍坐福山轮而去。
廷式与式枚从香港过来,到陶家巷寓宅,和大哥廷俊交谈。
廷式苦口婆心劝告大哥戒掉烟癖。
大哥默默不语,俄而口流涎水,青涕满脸,全身抽搐,满地打滚,痛苦万分。
廷式眼中那个英姿勃勃,谈吐儒雅的大哥形象已经烫然不存!他恨那些外国强盗用鸦片毒害了多少像大哥一样的中国人!想到这些,他胸中又痛又恨!
廷式见大哥毒癖发作,赶紧去请郎中,一直折腾至四更,才去睡觉。
次日,廷式、龚氏和星海一大早便起来送延秋去赶船。
返回的路上,见有报童叫卖《申报》,“请看《申报》今日消息:光绪明年亲政。”
廷式便买了一张,报上登有“明年亲政”之谕。
廷式边看边说:“光绪皇帝明年满十八,是该亲政了。太后也该撒帘了。”
式枚说:“恐怕不一定能如愿以偿吧。眼下一些老臣正在活动写劝进奏折要求慈禧继续垂帘听政呢。”
星海说:“那肯定少不了李鸿章这老狐狸。”
廷式说:“我认为,李鸿章大人也有他的难处,他不听太后的,行得通吗?再说现在朝中像李鸿章这样文武双全且通洋务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
星海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少了张屠夫还不吃混毛猪呢!”
式枚说:“咱们在外还是少谈国事,免得招惹是非。凡事还得讲究个策略。现在向太后上劝进书表示效忠的大多是些朝中实力派人物。就连光绪的亲生父亲也向慈禧写了效忠心,说光绪年轻无知,要求太后不要撒帘归政。”
星海说:“那醇亲王一向胆小怕事,他是担心慈禧废了他儿子光绪的帝位。”
廷式说:“慈禧太后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她要能把大清国治理好了,我们就听她的,要不然……”
式枚见旁边有些鬼鬼祟祟的人,但示意他们不要再多说话了。
一行人来到客栈安顿自不必说。
自十二日到达上海后至二十日,几天来,廷式、龚氏和式枚、星海在上海张园、梅园、外滩游览。
廷式劝星海“沉思读书,虚心应世”。
星海不以为然。
廷式深感此才可惜,不禁为之浩叹。
龚氏亦劝星海戒酒。
星海倒好反而约名妓王雅琴来饮酒作乐。
这天,廷式从《申报》上看到一则消息,知诸王公大臣吁请慈禧太后暂缓撤帘,据说慈禧不允。
廷式顿感,圣德母仪,无待韩琦之请,真是前比古人,高风亮节!
廷式一心想要光绪归政,或许变法维新还会有些盼头。
这天傍晚,廷式告别式枚、星海等,离开上海,偕龚氏乘船南下。一路风雨无阻,过江宁、镇江、芜湖、大通,辰刻过安庆。看看舱外,只见连山迭青,平田绚绿。
又将回到阔别的故乡了!廷式心里感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