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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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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了门槛儿,门内两侧是黑白无常的泥塑像,每个足有一丈多高,头上戴着“一见生财”的尖儿高帽子,一手拿着标有“捉拿”字样的牌票,高耸着的肩头搭着铁链儿,加上那两条倒挂眉毛、一双眍䁖眼,确实能够叫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望之生畏。

走进仪门,东西两廊是判官小鬼和手持水火棍头戴瓦楞儿帽的衙役塑像。庭中东面有一个大化纸炉,西面有一个大香炉。

大殿正中,神座上供着胡深的木雕坐像,比真人略为高大一些,穿着丝质金绣的大红龙袍,白面长须,手执纸扇,微带笑容,一副长者风度。神像的头顶上,也挂着几块牌匾,写着“威灵显赫”、“有求必应”、“诚则灵”之类的巨大金字。

神像前面的供桌上,有个其大无比的大香炉,里面插满了香。香炉两旁,放满了各色时新果子和鸡鸭鱼肉之类的精美菜肴。供桌前面,是一座生铁铸就的大烛台,高矮三层,前后三爿蜡扦儿,一共能插几十支蜡烛。由于香客太多,也为了借此收益,刚刚点着了的蜡烛,只要香客一转身,就会被庙祝吹熄拔下,装进一个大箩筐里去了。据说单是这种残烛,每逢初一、十五进香的日子,就能收入好几筐。

翠莲等三人走进大殿的时候,已近辰时。这时候,不要说是烧头香,就是第一百名,也只在以外不在以内了。原因嘛,一者今天正好是十五进香的日子,二者由于瘴疠流行,到这里来烧香许愿的人也就更其多些。在无可奈何中,三位女香客只好把自己的供品拿出来,陈列在供桌上,然后点燃了香烛,在蒲垫上双膝跪下,手执清香,顶礼膜拜。

这三位香客,各人有各人不同的心思,因此在城隍面前,所祷所求也就各不相同。

金银大嫂只为伴送瑞春而来,是个陪客的角色;她自己没有父母子女,男人在典当里混得还算不错,也没有害病,这会儿她想到的,只是东家的恩情。她跪在正中间,大声地祷告着,希望城隍老爷为她东家消灾降福,早日痊愈。

瑞春是吕敬之的独生女,从小受到双亲的宠爱,如今父亲病重,刚五十多岁年纪,就将不久于人世,不禁使她忧心如焚,两眼饱噙着泪水,礼拜再三,这才呐呐良久,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愿意减去自己十二年寿数,增添到她父亲身上。要是城隍老爷感念她的一点孝心,慨然允诺,她父亲的身体从此霍然而愈的话,今年过年她一定以生猪生羊全鸡全鹅来谢恩还愿,还要在庙里唱三天大戏以示庆乐。

翠莲的心情更其复杂,她名义上是为父亲禳灾祈福而来的,但是心里的实情,却不如说是想到林焕的成数要比想到父亲的多得多。这种心思,本来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如今跪在城隍面前了,这种心思是不是要和盘托出呢?又应该怎样婉转地、恰如其份地、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心思细诉给城隍老爷听呢?这样的心思,能够说得出口么?这样的愿心,能够得到城隍老爷的默许么?她低声地祝愿父亲病体早日复康,也许了一个愿心,只要吕久湘能躲过这场浩劫,她也是生猪生羊到城隍庙来还愿。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用耳语一般的小声说出了第二个心愿:请城隍老爷保佑她的夫君早日病愈,武艺长进,三年服满之后,科场如意,金榜题名,衣锦荣归,完成花烛,还要请城隍老爷保佑她夫妻相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继承家业……要是以上想望都能实现,她应该用什么来谢恩还愿呢,她先许了唱一本《大香山》①,又许了演一台戏,觉得意犹未尽,想到重塑金身,正要说出口,忽然想到城隍的神像是明代重建城隍庙之初由高手匠人用香樟木雕刻而成的,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重雕重塑了,还是替他换一身更鲜艳更名贵的龙袍吧!想到这里,抬起眼皮儿来向座上的神像瞟了一眼。啊?城隍老爷一手拈着长须,一手摇着白纸扇,正斜着眼睛,对着她嘻嘻而笑呢!嘻而笑呢!

……………………

①  大香山──当时当地几乎家喻户晓的佛教说唱故事,是江南宣卷在缙云的变种。作为一种功德,由瞎子演唱观音大士经过九磨十难终于成佛的全过程。一般在厅堂内搭一高台,供着观音神像,由一名盲艺人在鼓板的伴奏下连唱三日三夜,中间穿插念经、烧香、烧纸钱、烧冥衣等宗教仪式和活动。

翠莲吃了一惊,身子一哆嗦间,手一松,一把点燃了的清香,撒了一地──烧香拜佛,把香烛掉在地上,是一种亵渎神明的极不恭敬的行为──翠莲更加惊慌了,忙不迭地俯身把香一根一根拣了起来。金银大嫂和瑞春帮她把香拾起来插进了香炉,然后取出纸钱银锭,嘱咐翠莲把供品收进提篮里,她们两个转身到化纸炉前面烧化纸钱去了。

翠蓬神思恍惚心神不宁地正往提篮里装供品,忽然闯进来一帮衙役,口称:“大老爷降香来了,闲人回避!”香客们听见,纷纷避到了两廊和后殿去了。翠莲忙着把供品装进提篮,还没装完,一回头,没看见金银大嫂和翠莲,却见庙祝高老道正撅着屁股,半斜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引路,金太爷朝珠朝服冠带整齐地带着一班僚属,迈着稳健的方步在后面跟着,已经拥进仪门来,立刻就要上殿来了。翠莲躲避不及,只好放下提盒,一头钻进了大殿西面的寝殿里躲了起来。

论情理,城隍和知县,都是地方官,一个管阴,一个管阳,两人地位相等,应该是平起平坐才对的。但是一者胡深是明初的开国元勋,单是“显佑伯”、“永宁侯”这两个封号,就比金太爷的身价要高得多多;二者一个是神,一个是人,以一般人的传统习惯来看,最小的神也比最大的官要高出一头,何况金太爷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知县,而胡深则是个侯爵城隍呢?三者知县是个大活人,行动方便,八抬大轿一坐,哪儿都能去得,而城隍则是个木雕像,一年之中,也只有在他生日那天方才摆出全副仪仗执事,坐着绿呢大轿下山去出巡一次。因此,不论是讲天理还是论人情,都只能由县太爷来拜城隍,而不应由城隍去拜县太爷的。历任县太爷,也都是如此办理。正因为如此,金太爷上任伊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爬上这总数二百来级的台阶,来拜会自己的阴间同僚。不知是因为城隍未曾去回拜引起了他的不满呢,还是因为阴阳阻隔各不干涉而互不来往,总之,从上任之初到这里来虚应过一下故事和为求雨到这里来焚过一道表章之外,自命不凡的金太爷,就再也不想花那么大的力气去爬那令人气喘脚酸的二百来级高台阶儿了。

今年开春入夏以来,先旱后涝,瘴疠为害,连他的堂堂县衙门,也被大水给冲得希哩哗啦,不成个体统。三班衙役,六房书吏,又接二连三地病倒了不少,告假的签条一天比一天增多,而白水山的叛匪,不但不曾受灾,反而趁机带领饥民四出吃大户、抡粮仓,声势越来越大,人马越聚越多。单是马翰林的告急书信,就三天一封,两天一趟,像雪片似的飞来。再加上东乡西乡的小股土匪,经常出没抢劫,团防局送来的匪盗毛贼,一次就是几十名,四架站笼早已经不够用了。正在金太爷焦头烂额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隐吏又着人送来了一封说帖,大意是:

畲民犷戾,是其习俗,非其本性也。盖人之本性,无有不善者。因其生长深山,与外村外族老死不相往来,不被教化,不晓法度,纵一己血气之刚,以攘窃格斗为常事,人遂以禽兽视之,其待之则不过刀锯鼎镬而已。既视之以禽兽,又待之以刀锯鼎镬,彼益无以自存,而不知有人道,其去华风愈相远矣。攘窃格斗,何时而可止耶?吾闻襄昔之邑宰,有被之以教化、晓之以法度、抚之降之,相安无事者,其本性之善可见。近因启衅生事邀功望赏者辈失信于彼,遂至难驯,酿成大患。迩来水旱瘴疠,交相为害,黎民百姓,已入水火之中,设若再起刀兵,不惟万难取胜,且将激起巨变,永无宁日矣。为今之计,剿不若抚,如欲抚之,鄙意必须躬造其境,输诚面谕,使其知守份有如此之福,为非有如此之祸,向化有如此之安,悖逆有如此之危,晓之谕之,度彼等未有不从教化者。苟若视招抚为徒劳,以归顺为儿戏,或斥之为腐儒之见,不予理睬;或从之而轻慢草率,不出真心,则是先无诚意矣。我无诚意,岂能动人哉?愿长民者三思之。

寥寥数语,不单把金太爷派入了“启衅生事邀功望赏者辈”中去,还把酿成大患的原因,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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