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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5年第05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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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我的节日。苗苗慢吞吞地说。
  生日?我说。
  是啊,可是没人关心。我给家里打电话了,可我爸妈光顾着教训我,叫我不要学坏,别的什么都没说。我叔压根就不知道。我提出晚上再跑几趟,他居然很开心,就知道剥削我的钱。我爸还老说叔怎么好怎么照顾我。生日,我不能让它白白过去啊。幸好碰上你了。
  啊?那么你是故意没把我送回家?
  苗苗没说,必是故意的了。当然我也算不上倒霉。良辰美景奈何天!我这样想,居然喜滋滋的。
  天没亮,我就被苗苗叫醒。她的生日已经过去,她也不再需要我接着留下来了。我昏昏沉沉地坐在她的车里。
  她熟门熟路地开到了那个小区。我说进去坐坐吧?她迟疑了会,说不了。我没勉强,随便打个哈哈。
  我推开门,她忽然快速地对我说,不要来找我。
  我脑子虽昏,但那话听得清清楚楚。我想骂人,偏骂不出口,车子就像贼一般溜走了。
  回到家我就继续做梦去了。
  我又签了笔单子,有了一千块钱的提成。我想着怎么花。想着想着脑子又自然动到了渺渺头上。我想去看看她,顺便给她买点礼物。星期六我跑到商场,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穿梭了牛天,还是不知道买什么。后来索性没买什么,我又揣了钱回家。
  在地下室门口,出入意料碰到那个跟渺渺有关系的男人。男人对我笑着说,渺渺找你。
  渺渺居然会找我?我心一动。渺渺居然还记得我?
  我说要买点水果,男人说不要了,水果渺渺吃不完。我说,吃不完是她的事,送是我的事。我还是在小区的超市买了些香蕉苹果。
  在路上,男人间我渺渺的生活状况。我有点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他们有关系的话,他怎么把渺渺一个人扔在这个小区里?如果没关系的话,怎么渺渺在危难的时候想到求助的人是他?
  我说我不知道。男人显然有疑问,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到病房,渺渺显然睡着了。她的脸色白得令人寒心,头发也因为化疗的缘故掉了不少。一句话,渺渺会变得越来越丑陋。
  男人轻轻叫了一声渺渺。渺渺睁开眼,眼珠转了一下,终于看到了我。我连忙蹲到她身边。
  她想笑笑,但笑不出来,我只看到她的面部肌肉动了动。她挣扎着坐起来,男人给她把枕头垫高。渺渺说,我这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出去。阿细在家里,会饿死的。你就帮忙照顾。说完,男人掏出钥匙和一叠钱,对我说,你不用住地下室了,帮渺渺照顾阿细吧。我没马上接受,而是反问他,那你呢?你不能照顾阿细吗?
  男人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们都估计我会求之不得。男人的回答是:他要照顾渺渺。
  渺渺盯着我,希望我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自然不能辜负,我点头了。
  我就这样住进了渺渺的家。我不敢占据渺渺的床,而是在另一个小房间搁了张钢丝床。行走在渺渺的房间里,倒真觉得漫步在天堂。我东瞅西瞅,把每一寸角落都看遍了。我拼命地呼吸着房子里甜甜的味道。我把手搭在渺渺丝软的棉被上时,魂都飞走了。
  阿细已经快饿死了,它轻轻地叫了一阵,软巴巴地倒在地毯上。我拿出肉骨头给它吃,它哐哐地啃起来。心满意足后,它的眼神终于松弛,对我这个昔日仇敌摇头晃脑。
  阿细被我喂得肥肥胖胖的,我想把它带到医院让渺渺看看。但是医院不许让带狗进去。我想了一招,去照相馆拍照。我蹲着,跟阿细并肩而立。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合了影,我从没想过我这辈子要和狗合影。
  渺渺看到那照片后,笑了。她的头发已经全掉光了。她看看照片,又看看我,说,你跟阿细好像啊!
  这是我听到的最动人的赞美。我咧着嘴,哭笑不得。
  我问什么时候动手术。渺渺不语。我又说,要好大一笔钱吧?她点点头。钱够吗?我又问。渺渺不语。我知道她可能是钱不够,但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想到这个问题,气氛就有点闷。渺渺轻轻地说,死了也好啊!活着也是孤孤单单的。
  你说,我还能活下去吗?渺渺问我。
  我毫不迟疑地点头。渺渺开心地笑了。我想活下去。她说。眼泪却从她眼眶滚落下来。
  我给她擦了泪,她说,谢谢。真是一个无比陌生的词汇。客气得让人难受。
  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渺渺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喜欢渺渺这样依靠我。我喜欢被人依靠的感觉,这让我觉得我已经长大,我是个男人,我有男人宽广的胸怀。
  我有过幸福的家庭,我有好的丈夫,还有一个儿子。但是后来,我跟我丈夫离婚了,因为我厌倦了那种生活,天天有干不完的家务,天天把自己投入到老公与孩子当中,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没有自己了。我不希望这样,我就离开了他们。后来孩子因为没人管,生了病也不知道,拖着拖着就没了。丈夫恨我,我们再也没了联系。我一个人生活,有钱了,有事业了,但一直不满意、不快乐。我不知道女人最好的状态是什么。没有谁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选择的是不是错了?你明白吗?你肯定不明白。但是我一直想找个人说说。
  渺渺说得气喘吁吁。病房里静极了,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亮的,黑黑的,充满生机。我的感觉是她渴望别人能告诉她做的是对的。但是我不能告诉她,因为我不懂。我很困惑。困惑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还年轻,二十岁,在他们眼里肯定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一双倾听的耳朵。
  男人来了。在我的意识中,他必是渺渺的男人,她的前夫,她孤独中惟一思念的人,她病痛中最渴望见到的人。
  而我什么都不是。
  或者连阿细都不如。
  我看看男人,告辞。就像初次见到他一样弥漫了伤感。
  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还会碰到苗苗,那个我一直并未忘记的女司机。
  我从医院出来,还是没有马上坐公交车,只是沿着马路一荡一荡地往前晃。没走几步,就有车嘎地停在我身边。苗苗就摇下车窗玻璃,说,去哪,送你。
  不收钱吗?我问。
  不收。苗苗说。我于是坐了上去。苗苗的话就如洪水般汹涌倾泻出来。
  你怎么老往医院跑?她的第一个问题。
  一个朋友住院了。我说。
  你女朋友?苗苗古怪地看我,好像我不应该有似的。
  不是。我说。
  苗苗就哈哈地笑,不知她笑什么。
  做个朋友。苗苗一副哥们儿的样子。
  你不是不让我找你吗?
  苗苗脸就有点红,你真相信了?说着玩的。
  到了小区。我说上我家坐坐?苗苗同意了。我把她带到渺渺的家。刚打开门,苗苗怪叫一声,不会是你家吧?
  为什么不会?我把阿细唤出来。阿细蹭着我的腿,仿佛在证明着我主人身份。  、
  狗好漂亮!苗苗赞叹。想摸摸狗毛,阿细却缩开了。我说,阿细别怕。阿细就不动了,但还是有点不无警惕地望着苗苗。
  你以后买点吃的给它就行了。我说,狗就是这副德性。
  苗苗点点头,然后跟着我参观各个房间,还不停啧啧赞叹,我要是有这个房子就好了。
  苗苗忽然跳起来,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要是这房子是你的,我就做你女朋友。
  那吻的甜蜜转瞬即逝,我觉得有点凉。
  我看着苗苗,长相一般,胸部平坦,两只眼贼贼地瞟来瞟去。即使这样,人家心气也很高啊!
  我很快就送走了苗苗。我想我要是再多一点钱的话,估计她肯跟我上床。对这样的女孩,我失去了兴趣。
  一个月后,渺渺转了医院。男人和房东找到我,我交了钥匙,帮男人整理渺渺的东西。
  我问渺渺去了哪里。男人说香港。并说,欢迎你去。
  香港,这是个不陌生的名字,但绝对是个陌生的地方。
  渺渺的病会好的,是吗?我问。
  男人看着我,点点头。
  我便笑了。笑得很大声。我相信自己是由衷的。阿细随了我,我依然好好地喂养它,把我工资的三分之一花在了它身上,就像它是我女友一样。
  阿细很乖巧地偎着我,在我身上拱来拱去,柔情如水,就像情人一样。也许它早已忘掉了它的主人,但是我却还想把它养得肥肥的,有朝一日带着它去见渺渺。或许我们仨可以拍张合影。


别逼我
■  马 拉
  来福在去春花家的路上,感觉复杂极了。春花要出嫁了,春花他爸让来福给春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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