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小说一起看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短篇集-第5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感到一份人去楼空的静悄,散着一股“宫花寂寞红”的寥落。
  这几年来,昆曲在台湾有了复兴的迹象,长年来台湾昆曲的传承徐炎之先生及他弟子们的努力,徐炎之在各大学里扶导的昆曲社便担任了传承的任务。那是一段艰辛的日子,我亲眼看到徐老先生为了传授昆曲在大太阳下骑着脚踏车四处奔命,那是一幅令人感动的景象。两岸开放后,在台湾有心人士樊曼侬、曾永美、洪唯助、曹馨园等人大力推动下,台湾的昆曲欣赏有了大幅度的发展,大陆六大昆班都来台湾表演过了。每次都造成轰动。有几次在台湾看昆曲,看到许多年轻观众完全陶醉在管笛悠扬载歌载舞中,我真是高兴:台湾观众终于发觉了昆曲的美,其实昆曲是最能表现中国传统美学抒情、写意、象征、诗化的一种艺术,能够把歌、舞、诗、戏糅合成那样精致优美的一种表演形式,在别的表演艺术里,我还没有看到过,包括西方的歌剧芭蕾,歌剧有歌无舞,芭蕾有舞无歌,终究有点缺憾。昆曲却能以最简单朴素的舞台,表现出最繁复的情感意象来。试看看张继青表演《寻梦》一折中的“忒忒令”,一把扇子就扇活了满台的花花草草,这是象征艺术最高的境界,也是昆曲最厉害的地方。二十世纪的中国人,心灵上总难免有一种文化的飘落感,因为我们的文化传统在这个世纪被连根拔起,伤得不轻。昆曲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一种戏剧艺术,曾经有过如此辉煌的历史,我们实在应该爱惜它,保护它,使它的艺术生命延续下去,为下个世纪中华文化全面复兴留一枚火种。


{白先勇}
◎ 来源:安妮宝贝工作室




我们看菊花去

   一
  早上有点阴寒,从被窝里伸出手来觉得冰浸的;纱窗外朦朦胧胧,是一片暗灰色,乍看起来辰光还早得很,我打了一个翻身,刚想闭上眼睛养会儿神,爸爸已经来叫我了。他说姐姐的住院手续全部办妥,林大夫跟他约好了十点钟在台大医院见面,但是他临时有个会要开,恐怕赶不回来,所以叫我先送姐姐去,他随后把姐姐的衣服送去,爸爸临出门的时候对我再三嘱咐,叫我送姐姐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我到姐姐房中时,妈一个人正在低着头替姐姐收拾衣服用具;她看见我走进来便问我道:
  “爸爸跟你讲过了吧?”
  “讲过了,妈。”
  妈仍旧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我坐在床边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她把姐姐的衣服一件一件从柜子里拿出来,然后叠得平平的放进姐姐的小皮箱中,房里很静,只有妈抖衣服的窸窣声。我偷偷的端详了妈的脸一下,她的脸色苍白,眼皮似乎还有些儿浮肿似的。妈一向就有失眠症,早上总是起不早的,可是今天天刚亮我就仿佛听到她在隔壁房里讲话了。
  “妈,你今天起得那么早,这下子该有点累了,去歇歇好吧?”我看妈弯着腰的样子很疲倦,站起来想去代她叠衣服。妈朝我摆了摆手,仍然没有抬起头来;可是我却看见她手中拿着的那件红毛衣角上闪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妈,你要不要再见姐姐一面?”我看妈快要收拾完毕时便问她道,妈的嘴皮动了几下想说什么话又吞了下去,过了半晌终于答道。
  “好的,你去带你姐姐来吧。”可是我刚踏出房门,妈忽然制止我,“不——不——现在不要,我现在不能见她。”
   二
  我们院子里本来就寒伧,这十月天愈更萧条;几株扶桑枝条上东一个西一个尽挂着虫茧,有几朵花苞才伸头就给毛虫咬死了,紫浆都淌了出来,好像伤兵流的淤血。原来小径的两旁刚种了两排杜鹃,哪晓得上月一阵台风,全倒了——萎缩得如同发育不全的老姑娘,明年也未必能开花。姐姐坐在小径尽头的石头堆上,怀中抱着她那头胖猫咪,她的脸偎着猫咪的头,叽叽咕咕不知对猫咪讲些什么。当她看见我走过去的时候,瞪着眼睛向我凝视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得像个小孩似的:
  “嘻嘻,弟弟,我才和咪咪说,叫它乖些,我等一下给它弄条鱼吃,喔!弟弟,昨晚好冷,吓得我要死!我把咪咪放到被窝里面来了,被窝里好暖和的,地板冷,咪咪要冻坏,嘻嘻——嘻嘻——咪咪不听话,在被窝里乱舔我的脸,后来又溜了出来。你看,咪咪,你打喷嚏了吧?听话,噢!等一下我给你鱼吃——”姐姐在猫眯的鼻尖上吻了一下,猫咪耸了一耸毛,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呼噜。
  姐姐的大衣钮子扣错了,身上东扯西拉的,显得愈更臃肿,身上的肉箍得一节一节挤了出来;袖子也没有扯好,里面的毛衣袖口伸出一半来。头上的发夹忘记取下来了,有两三个吊在耳根子后面,一讲话就甩呀甩的,头发也是乱蓬蓬一束一束绞缠在一起。
  “弟弟,咪咪好刁的,昨晚没得鱼,它连饭都不要吃了,把我气得要死——”姐姐讲到这,猫咪呜呜的叫了两下,姐姐连忙吻它一下,好像生怕得罪它似的,“哦,哦,你不要怕,噢,我又没骂你,又没有打你,你乖我就不说你了,弟弟,你看,你看,咪眯好可怜巴巴的样子。”
  三轮车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我心中一直盘算着如何使姐姐上车而不起疑心,我忽然想到新公园这两天有菊花展览,新公园在台大医院对面。
  “菊花展览?呃——呃——想是想去,不过咪咪还没吃饭,我想我还是不去吧。”
  “不要紧,姐姐,我们一会就回来,回来给咪咪买两条鱼吃,好不好?”
  “真的?弟弟。”姐姐喜得抓住我的衣角笑起来,“你答应了的啵,弟弟,两条鱼!咪咪,你听到没有?”姐姐在猫咪的鼻尖上吻了好几下。
  我帮姐姐把衣服头发整了一下,才挽着她上车,姐姐本来想把猫咪一块儿带走的,我坚持不肯,姐姐很难过的样子放下猫咪对我说:
  “不要这样嘛,弟弟,咪咪好可怜的,它没有我它要哭了的,你看,弟弟,它真的想哭了——咪咪,噢,我马上就回来,买鱼回来给你吃。”
  车子走了,我看见妈站在大门背后,嘴上捂着一条手帕。
   三
  姐姐紧紧的挽着我,我握着姐姐胖胖的手臂,十分暖和,姐姐很久没有上街了,看见街上热闹的情形非常兴奋,睁大眼睛像个刚进城的小孩一般。
  “弟弟,你记得以前我们在桂林上小学时也是坐三轮车去的。”姐姐对于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最清楚。
  “弟弟,你那时——呃,八岁吧?”
  “七岁,姐。”
  “哦,现在呢?”
  “十八了。”
  “喔!嘻嘻,弟弟,那时我们爱一道荡秋千,有一次,你跌了下来——”
  “把下巴跌肿了,是不是,姐?”
  “对啦!吓得我要死,你想哭——”
  “你叫我不要哭,你说男孩子哭不得的是吗?”
  “对啦!那时立立跟见见还在,他们也是两姐弟,噢。”
  “嗯。”
  “见见是给车压扁了,立立后来是怎么着——”
  “是生肺炎死的,姐。”
  “对啦,我哭了好久呢,后来我们帮他们在岩洞口挖了两个坟,还竖了碑的呢!从那时候起我再也不养狗了。”
  姐姐想到立立与见见,脸上有点悲惨,沉默了一会,她又想到别的事情去了。
  “弟弟,那时我们爱种南瓜,天天放学到别人家马棚里去偷马粪回来浇肥,噢,那一年我们的南瓜有一个好大好大,多少斤,弟?”
  “三十多斤呢,姐。”
  “喔,我记得,我们把那个大南瓜拿到乡下给奶奶时,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来,赏了我们好多山楂饼和荸荠呢,奶奶最爱叫我什么来着,弟弟,你还记得不?”
  我怎么不记得?奶奶最爱叫姐姐“苹果妹”了,姐姐从小就长得周身浑圆,胖嘟嘟的两团腮红透了,两只眼睛活像小玩具的熊一样圆得俏皮,奶奶一看见她就揪住她的胖腮帮子吻个半天。
  “哈哈,弟弟,‘一二三,一二三,左转弯来右转弯——’”姐姐高兴得忘了形,忽然大声唱起我们小时候在学校里爱唱的歌来了,这时三轮车夫回头很古怪的朝姐姐看了一眼,我知道他的想法,我的脸发热起来了。姐姐没有觉得,她仍旧天真得跟小时候一样,所不同的是她以前那张红得透熟的苹果脸现在已经变得蜡黄了,好像给虫蛀过一样,有点浮肿,一戳就要瘪了下去一样;眼睛也变了,凝滞无光,像死了四五天的金鱼眼。
  “嘘!姐,别那么大声,人家要笑话你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