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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上-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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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本,但不知何以又流落在旧书摊头耳。近年又得全书一部,卷首有朱文长
方印曰,闽戴成芬芷农图籍,内容与刘刻本悉相同,唯原本有目录三十一页,
而刘刻略去,改为总目一页,未免少欠忠实。(民国癸未冬日编校时记)

□1937年 
5月刊《逸经》30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秉烛后谈》

东莱左氏博议

近来买到一部书,并不是什么珍本,也不是小品文集,乃是很普通很正
经,在我看来是极有意义的书。这只是四册《东莱左氏博议》,却是道光己
亥春钱唐瞿氏清吟阁重雕足本,向来坊刻只十二卷八十六篇,这里有百六十
篇,凡二十五卷。《东莱博议》在宋时为经生家揣摩之本,流行甚广,我们
小时候也还读过,作为做论的课本,今日重见,如与旧友相晤,亦是一种喜
悦,何况足本更觉得有意思,但是所谓有意义则别有在也。

《东莱左氏博议》虽然“四库书目”列在“经部春秋类二”,其实与经

学不相干,正如东莱自序所说,乃是诸生课试之作也。瞿世瑛道光戊戌年跋

文云:

古之世无所谓时文者。自隋始以文辞试士,唐以诗赋,宋以论策,
时文之号于是起。而古者立言必务道其所心得,即言有醇有驳,无不本
于其中心之诚然,而不肯苟以衒世,文之意亦于是尽亡矣。盖所谓时文
者,至宋南渡后创制之经义,其法视诗赋论策为胜,故承用最久,而要
其所以名经义者,非诚欲说经,亦姑妄为说焉以取所求耳。故其为文不
必果得于经所以云之意,而又不肯自认以为不知,必率其私臆、凿空附
会,粉饰非者以为是,周内是者以为非,有司者亦不论其所知之在于此,
而始命以在《宇宙风》题作《谈〈东莱博议〉》。彼之所不知,于是微
言奥旨不能宿通素悉于经之内,而枝辞赘喻则可暂假猝辨于经之外,徒
恃所操之机熟,所积之理多,随所命而强赴之,亦莫不斐然可观,以取
盈篇幅,以侥幸得当于有司之目。噫,不求得于心则立言之意亡,不求
通于经则说经之名戾,时文之蔽类然己。《东莱左氏博议》虽作于其平
居暇日,苟以徇诸生之请,然既以资课试为心,故亦不免乎此蔽,其所
是非大抵出于方执笔时偶然之见,非必确有所低昂轩轻于其间,及其含
意联词,不得不比合义类,引众理以壮其文,而学者遂见以谓定论而不
可夺,不知苟欲反其所非以为是,易其所是以为非,亦必有众理从而附
会之,而浅见者亦将骇诧之以为定论矣。

关于经义的变迁,吾乡茹敦和著《周易小义》序中说的很简明,今抄引于下:

经义者本古科举之文,其来旧矣。至宋王安石作《三经新义》,用
以取士,命其子雩及吕惠卿等著为式颁之,此一变也。元延祐中定科举
式,以《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为书,以《易》《诗》《书》
《礼记》《春秋》经文为五经,别之为书义经义,又于破题承题之外增
官题原题大讲大结等名,此再变也。明成化中又尽易散体为排偶,束之
为八比,此三变也。至嘉隆以后于所谓八比之中稍恢大焉,渐至排中有
排,偶中有偶,乃于古今文体中自成一体,然义之名卒不改。

我们从这里可以知道两件事实。其一是八股文原是说经的经义,只是形式上
化散为排,配作四对而已。其二是《东莱博议》原是春秋类的经义,不过因
为《春秋》是记载史事的书,所以博议成为一种应试体的史论。这两件事看
似平常,其实却很重大,即是上边所说的有意义。

我们平常骂八股文,大有天下之恶皆归焉之概,实在这是有点儿冤枉的,
至少也总是稍欠公平吧。八股文诚然是不行,如徐大椿的《时文叹》所说:
三句承题,两句破题,摆尾摇头,便是圣门高弟。可知道三通四史 


①《宇宙风》题作《谈〈东莱博议〉》。


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那朝皇帝。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

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嘘啼,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辜负光阴,

白白昏迷一世。
又如我的《论八股文》中讲到中国的奴隶性的地方有云:“几千年来的专制
养成很顽钝的服从与模仿根性,结果是弄得自己没有思想,没有话说,非等
候上头的吩咐不能有所行动,这是一般的现象,而八股文就是这个现象的代
表。”不过我们要知道八股乃是应试的经义而用排偶的,因为应试所以遵守
功令说应有尽有的话,是经义所以优孟衣冠似的代圣人立言,又因为用排偶,
所以填谱按拍那样的做,却也正以此不大容易做得好,至今体魄一死,唯馀
精魂,虽然还在出现作祟,而躯壳败坏之后己返生无术矣。《博议》一类论
事的文章在经义渐渐排偶化的时候分了出来,自成一种东西,与经义以外的
史论相混,他的寿命比八股更长,其毒害亦更甚,有许多我们骂八股文的话
实在都应该算在他的账上才对。平常考试总是重在所谓书义,狭义的经义既
比较不重要,而且试文排偶化了,规矩益加繁琐,就是做《春秋》题也只有
一定的说法,不能随意议论,便索性在这边停止活动,再向别方向去发展,
于是归入史论一路去,因为不负责任的发议论是文人所喜欢的事,而宋人似
乎也特别有这嗜好。冯班《钝吟杂录》卷一《家戒》上云:

士人读书学古,不免要作文字,切忌勿作论。成败得失,古人自有

成论,假令有所不合,闭之可也。古人远矣,目前之事犹有不审,况在

百世之下而欲悬言其是非乎。宋人乡不审细止,如苏子由论蜀先主云,

据蜀非地也,用孔明非将也。考昭烈生平未尝用孔明为将,不据蜀便无

地可措足,此论直是不读《三国志)。宋人议论多如此,不可学他。
又卷八《遗言)有云:“宋人说话只要说得爽快,都不料前后。”徐时栋《烟
屿楼读书志)卷十六(宋文鉴)之十云:“宋儒论古人多好为迂刻之言,如
苏辙之论光武昭烈,曾巩之论汉文,秦观之论石庆,张来之论哪吉,多非平
情。孔子曰,尔责于人终无已时。大抵皆坐此病。”又蒋超伯(南渭椿语)
卷四云:“痰字从无人诗文者,朱直《史论初集)低胡致堂云:双目如菩,
满腹皆痰。鄙俚极矣,不可为训。”蒋氏原意在于论痰字,又未有的议论或
者也未必高明,反正这种东西是没法作得好的,但总之批评胡致堂的话是很
对,而且也可以移作许多史论的评语。史论本来容易为迂刻之言,再加上应
试经义的参和,更弄得要不得了,我说比八股文还有害的就是这个物事。盖
最初不过是双目如替,满腹皆痰,实为天分所限,随口乱说,还是情有可原,
应试体的史论乃是舞文弄墨,颠倒黑白,毫无诚意,只图入试官之目,或中
看官之意,博得名利而已。此种技俩在翟君的跋文中说得非常透彻,无以复
加,我们可以不必再来辞费,现在只想结束一句道:八股文死矣,与八股文
同出于经义的史论则尚活着,此即清末的策论,民国以来的各种文字是也。

去年我写过一篇小文,说明洋八股即是策论,曾经有这几句话:“同是
功令文章,但做八股文使人庸腐,做策论则使人谬妄,其一重在模拟服从,
其一则重在胡说乱道也。专做八股文的结果只学会按谱填词,应拍起舞,里
边全没有思想,其做八股文而能胡说乱道者,仍靠兼做策论之力也。”这个
意思我觉得是对的,关于八股文的话与徐灵胎相合,关于策论则与冯钝吟等
人相合,古人所说正可与我互作注脚也。

小时候在家读坊刻《东莱博议》,忽忽三十馀年,及今重阅,已不记那
几篇读过与否,唯第一篇论郑庄公共叔段,《左传》本文原在卷首,又因金


圣叹批点过,特别记得清楚,《博议》文亦尚多记得。如起首一节云:

钓者负鱼,鱼何负于钓?猎者负兽,兽何负于猎?庄公负叔段,叔

段何负于庄公?且为钩饵以诱鱼者钓也,为陷阱以诱兽者猎也,不责钓

者而责鱼之吞饵,不责猎者而责兽之投阱,天下宁有是耶?
又结末云:

本欲陷人而卒自陷,是钓者之自吞钩饵,猎者之自投陷阱也,非天

下之至拙者讵至此乎?故吾始以庄公为天下之至险,终以庄公为天下之

至拙。
读下去都很面善,因为这篇差不多是代表作,大家无有不读的,而且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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