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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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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那小沟是桐升麻子阴森森的老屋后墙排水的沟。 
  桐升麻子睡了没有呢?为什么泳清要讲那里有鬼呢? 
  他住在大院子的中心。 
  大巷弄的旁边。 
  离巢坪不远。巢坪也许叫槽坪,反正是念“嘈瓶”音。但是绝对不会是草坪,因为草坪是念“草坪”音的。 
  甚至在大巷弄口子上就能看到他的房子。记住:稍稍弯一下身子。 
  一共有两间。一间是木板做的,是厅屋,一间是青砖砌的,是房屋(卧室)。厅屋有一个大门框,门框上安着门叶子,门叶子是空气。是月光。是狗叫。是老鼠屎。房屋也有一个门,一个门洞,不过门框就是墙壁,门洞里封了土砖。厅屋房屋都是两层,总共该有一百多平米。厅屋楼上没有楼板,屋顶有几十片瓦,天气晴朗的时候,仰头可见“蓝天万里无云,太阳万道金光”(但影)。这些金光穿过大门,照在大门边一个土砖灶上,把土砖灶三个土砖中的任何一个都照到了。灶上面有架锅,也照到了,灶旁边有个小小的鼎,也照到了。厅屋里纵横斑驳的沟壑,也照到了。有一条大一点的沟,一直穿墙而过,连接到昨夜我跨过的排水沟,也照到了。它们干渴地一动不动,全身只是一口长长的嘴巴。到下雨的时候,它们才争相生动美丽,皮肤闪烁诱人的波光。 
  房屋楼上有两到三根枞树,也有可能是杉树,上面放了一些杂物,还有一架楼梯可供上楼取这些杂物。杂物底下是一张床,床上有金黄的稻草,还有一块棉被,棉被上形状各异的洞里露出的棉花的颜色也不一,有的比较黑,有的还有点白。楼梯下有一堆色泽粉红的煤炭灰。 
  煤炭灰里是桐升麻子的粪。  我们是在收完晚稻以后发现桐升麻子就在楼梯底下拉粪的。秋老虎舔着收割过的稻田。稻田开叉了。秋老虎的舌头是红色的。是黄色的。是灰褐色的。枫叶红于二月花。巢坪上晒簟里的稻谷,都黄透了,有的已经晒干,有的还需要再晒两三坡日头。 
  灰褐色的稻田开叉了。田里凌乱的稻草,一些是收割时扔下的,一些是被我们把田里一片一片晒得半干不干的“草懒娘”恶意拆散四处抛弃的。稍稍远离巢坪,一条小路蜿蜒,两边满是稻田,小路到达江边,对岸仍是稻田。稻田中央的草垛堆成一个一个圆谷仓的形状,是草懒娘的集合。 
  出月亮的晚上,我们在一个一个草垛中,一堆一堆草懒娘中,捉迷藏,用土话说是“打多多”。划拳结果是元宝“寻人”,其他的藏。元宝四处翻动,把稻草扔得更乱。要是他看到谁,那下一个寻人的就是谁。我躺在稻草的中心,身上是黄金被,浑身麻痒,又不敢乱动,成心希望他赶快找到一个背时鬼。这个背时鬼如果不是我,我就可以“哈”一声跳出来,和众人一起,奚落一番该背时鬼,再重新找个草堆,躲在稻草中心,身上是黄金被,浑身麻痒,又不敢乱动,成心希望他赶快找到一个背时鬼。这个背时鬼如果不是我,我就可以“哈”一声跳出来,和众人一起,奚落一番该背时鬼,再重新找个草堆,躲在稻草中心,身上是黄金被,浑身麻痒,又不敢乱动,成心希望他赶快找到一个背时鬼。这个背时鬼如果不是我,我就可以“哈”一声跳出来,和众人一起,奚落一番该背时鬼,再重新找个草堆,…… 
  元宝手不停歇地乱扒乱扔,嘴不停歇地乱喊乱叫: 
  “快打‘多多’,不打‘多多’不来了啊!” 
  他想让我们叫声“多——多”,好循声而往。我们不得不叫,不然他一声不吭走掉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处,经常有人躲在柜子里,躲在打谷机下,别人都玩完了还不出来,最后就在那里过了夜,这种事有什么好处。我离他很远,轻轻地多多了一声,恐怕他没听到吧。那些知道他就在身边的人,不但不多,反而匀底了呼吸。于是元宝不停地叫: 
  “快打多多,不打多多不来了!” 
  “多……多……”“多多” 
  有几个声音,但是很少,且很底。 
  元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最后就像一个小姑娘在哼小曲了: 
  “快打多多哦,不打多多不来了哦。” 
  “打句多多,不打多多我不来了——” 
  我暗暗地笑着,连自己也没注意到扯了一根枯草在嘴巴里嚼嚼嚼。背上麻痒得厉害,腿上也是。元宝懒懒散散地东拨一下,西踢一脚,嘴里好像衔了一根枯草在那里嚼着。 
  “快来看噢!”他高声叫,把一些差不多要睡着的惊醒了吧。“这里有只兔子!”  谁也没有出来。  “哪个崽耍你们呢。真的有只兔子。”元宝为了证明他不是使诈。 
  “哪个耍我们是个崽?”蜻蜓。 
  “要得。”元宝。 
  “要是耍我们捉到不算。”麻狗。 
  “娘卖×的崽耍你们呢!快来行啊!” 
  开首,我们轻手轻脚走过去,怕惊跑了兔子。但是地上除了稻草和月光,各自的脚和泥巴,什么也没有。 
  元宝你个丑娘卖×的,你耍我们! 
  “哪个耍你们。”元宝拿开一个草懒娘,真的有个兔子。麻的。要不就是灰的。一动不动的。 
  蜻蜓弯腰伸手就去提,突然又弹了回来: 
  “哎呀,臭死!娘卖×的,是个死的……” 
  那个秋夜有着怡人的凉风。枯黄的稻草垛在月光下变成黑色的,天上蓝得变成黑色的,月亮沉在矮桥边上幽暗的水中,好像伸手可以捞她上来似的。那些在河里洗完澡在桥上玩耍的人们,肩头、脸上、头顶、眼睛上、手指上……披着闪亮的月光碎片。他们跳到水里去的时候,就把这些月光洗掉了,但同时又带上了水里的月光,一上岸,月光又在肩头、脸上、头顶、眼睛上、手指上…… 
  桥上也有几大片。桥是矮桥,是三块特大石板精心搭就的桥。桥面平滑如水,比水更滑,因为白天捣衣的肥皂依然残留。男女小孩把光肚皮放在桥上,双手抓紧桥沿,用力,松手,或脚被人轻轻一推,他就溜到了溪水中段,再用力,就到了对岸,比鱼更快地,比鱼更快活地。但往往还未到终点,就被人轻轻挡了一下头,停在半路上,又被人轻轻一拨,桥上太滑了,就掉到水里。他要上来,人家不让他上来,他于是一低头,钻到水里,再露出头来已在桥另外一边或另外一端了。 
  不,是我记错了。打晚稻的时候,如果是早上,清早,太阳在山后,我赤脚趟过河水,谷箩担在肩上,水刺骨地凉。我的关节炎就跟这有关。刚刚插完晚稻没几天,甚至有的人还没插完,已经立秋了,大人会斥告孩子:别到江里去洗澡,立秋了去洗澡要打摆子晓得么?这些表明,在河里嬉戏的事,只该发生在夏天。 
  但捉迷藏,碰见一个死兔子,确实是在秋夜。这里面也是有原由的,气候,农忙农闲的影响……太麻烦了,以后再说。 
  那只死兔子,蜻蜓用一根棍棍挑着,按照我们商量好的(商量过程略),来到了桐升麻子屋门前。他家的灶里火还没有熄。灶上架子一只锅,木锅盖的缝隙里还在出热气。元宝先走到屋里,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扯起喉咙喊道: 
  桐升麻子?桐升麻子?桐升麻子? 
  没有人应。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元宝又跑到房屋里,看看他是不是在睡觉,免得他三不知爬起来。元宝出来后,捂着鼻子,狠骂: 
  “娘卖×的,他在楼梯底下拉粪!” 
  我们嘿嘿嘿笑了。揭开桐升麻子的锅盖,那是一锅白空了的米饭,香喷喷的,勾起了我们的食欲,至少勾起了我的。蜻蜓把死兔子叉过来,放到锅里,又细心地把锅盖盖上。跑到远处,我们笑着,弯下了腰。我们互相告诫,互相保证:不许讲! 
  我在木良小学读书。如果以我家(其实是我奶奶家)和学校之间的连线为直径画一个圆,那么大巷弄差不多就是另一直径,桐升麻子的老屋差不多就是圆心。所以我去上学,最快的路线就是经由大巷弄,经过那一座阴森森的房子。 
  这房子虽然顶上没几片瓦,阳光雨露,月光冰雹都能直接到达大地,比任何安了无数亮瓦,开了最大的窗子的房子都光线充足,它却依然是阴森的老屋。不用说墙角暗绿的荒草,不用说摇晃的门框,不用说青砖墙上结着的厚厚一层白硝,刮在瓦片上,一点,就射嗤嗤的火,不用说空无一物水沟纵横的厅屋,不用说臭气熏天老鼠游宴的房屋。那个本名桐升,被唤作桐升麻子的驼背老头,穿着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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