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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湘女上天山 作者:卢一萍-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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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鼓舞大家用生命实现短暂的涅。
  被扬起的沙尘味、土里的碱味、人身上散发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的气味,这气味充斥着一片又一片古老的荒原。
  除了泥土,这里一无所有,还没有播下种子,还没有看见新生命的萌芽。一切,都还是一种内心的希望……尽管对绿的萌芽渴望得大家心里冒火,但这新垦的处女地,还得等待水、肥料、种子和至关重要的季节……
  但荒原上的第一位母亲正在孕育着。
  孩子的降生,是荒原第一个生命的诞生,是拓荒人捧出新一代的开始。这使这位母亲异常荣耀,她好像是所有拓荒人的妻子,好像是整个荒原的母亲。
  当时,这里只有三名从湖南军政大学分配过来的女性。陈康涟到后四个多月,就被组织介绍给三营李营长结了婚,很快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使垦荒的军人们无比兴奋,同时也感到了某种紧迫——新生命即将诞生,而这里还一无所有。
  十月怀胎,终于到了分娩的时候。那天,整个荒原都显得庄严而神圣,每个男人的心都十分激动,好像在迎接一个宗教圣典的到来。
  地窝子外站满了人,烈日如火,但大家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屏息静气地站着,像一座群雕。
  母亲躺在土台上。四周的泥土使她觉得自己很像一粒正在挣扎着萌芽的麦种。一阵阵的剧痛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次次撕裂了。她的手抠进了泥土里,那把土被她捏成了团。
  两名女兵被她的痛苦搞得不知所措。不光是她俩,包括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面对生产。因为这个营,还没有一个人做过父亲。
  血不停地流出来,渗透了土黄色的军被,又渗进了土炕,渗进了泥土深处。
  产妇的每一声呻吟,都撕扯着每一位军人的心,更不用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他们没有想到,生育要经受这么大的痛苦。
  李营长忍不住,不时地捶一下自己的头,又不时地捶打着泥土,最后,他冲进地窝子,问两位女兵,怎么样?
  好像生不出来。
  他听说后,转身冲出地窝子,大声喊叫,卫生员!
  到!
  你进去看看!
  我?可我是男的。因为不好意思,卫生员的脸羞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红,愣了一下,又说,我?营长,你知道,过去总是打仗,我也就包扎包扎伤口,平时看个头痛感冒的,对接生孩子,我可是想都没想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没有这方面的书?
  没有。
  那你也得进去看看,这里就你一个卫生员,你要想办法,争取让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卫生员红着脸,在地窝子门口犹豫着。
  快进去呀!官兵们一见,着急地齐声对他吼叫起来。
  他没有办法,很难为情地搓着手,红着脸,低着头,像个罪犯似的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满头大汗地跑出来,对营长说,嫂子失血很多,可能是难产,得赶快送师医院。
  可怎么能快起来!到师部二百多公里,连一辆汽车都没有。营长绝望地说。
  我们抬着嫂子往师医院去,多派一些人,轮流抬,跑步前去,这样稳当,比马拉车在土路上颠快些。一位战士说。
  好,给师部发电报,让他们也派车来接。教导员说。
  陈康涟被抬到担架上后,全营最精壮的五十条汉子也自动地列好了队。两人抬着产妇在前面飞奔,后面的四十八人紧紧跟着,随时准备在前面的人跑不快时,接替上去。头顶是烈日,脚下是大漠,金色的沙子被奔跑的脚扬起来,烈日在头上一闪一闪地晃动。
  这是一支奇特的队伍,是生命的新生与死亡的一次赛跑。
  沙漠炽烈的热浪蒸腾而上,每一个汉子的衣服都湿透了,像不是在阳光中,而是在暴雨中飞奔。
  陈康涟躺在担架上,只见太阳不停地晃动着,沙漠不停地从身边掠过,踏起的尘沙刚扬起来,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虽然剧痛难忍,但她怕自己的呻吟让战士们担心,所以紧咬牙关,坚持不叫出声来。
  师医院接到电报后,立即派了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车辆及设备沿着公路前去接应。
  担架队从沙漠中抄近路,直奔南疆公路,一百四十里路大家用了四个半小时就跑完了。
  到了阳霞后,大家继续向焉耆所在地奔去,引得沿路的老乡开始只觉得好奇:两个人抬着一个女的,跑得像风一样快,后面一大队人又像风一样跟着。当他们得知是为了救一个产妇,为了让产妇生下孩子才这样做时,他们拿来了馕、瓜果和水。有些小伙子还主动接上去,抬着飞跑一程。
  最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多,由五十人增加到了男女老少一千多人。大家都在公路上奔跑着。
  过了策大雅,终于看见了师医院的军车。当医生看到那么多的人时,吃了一惊,当产妇抬到他们跟前,他们更是不敢相信,不停地问:有这么快吗?跟我们汽车的速度差不多了。
  手术室就设在“道奇”牌汽车上,人们围着汽车,静静地等待产妇能脱离危险,期待着孩子能顺利降生。
  产妇当时已昏迷不醒,不省人事。医生检查后,对营长说,幸好送得快,还可以保住大人的命。
  那,孩子呢?营长都要哭出来了。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他已经丢了。
  营长哭了,他哽咽着说,那就赶紧救大人。
  手术结束后,人们纷纷围过来,问那医生,孩子呢,孩子呢?
  医生只得说,孩子没有保住,但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大家一听,心里非常难过,那一声孩子的啼哭终于没有响起。他们纷纷低垂了脑袋。有的颓然蹲了下去,把头伏在膝盖上,伤心地抽泣起来。
  在往回走时,他们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每个人的脚步都沉重得抬不起来,迈不出去。
  当其他人听说孩子没有保住时,一个营的四百多人,包括刚分配下来的一百七十名内地遣犯,都伤心地哭了。如果说在策大雅附近的五十人还抑制着自己,使自己不在老乡面前过于悲伤。现在,是在自己“家”里,全家人在这悲伤面前,再无顾忌,荒原上,男人的哭声响成了一片。
  这一次生育使部队意识到,应该在基层设妇产医生,应该有会接生的人,因为和平意味着新生的开始。
  所以,我一到轮台不久,营里就推荐我去学医。那天,营长找到我说,营里准备推荐你去师部学习。
  我听后,很高兴,连忙问,学什么呀?
  喂蚕,好好学习,将来给蚕子看病。
  可这戈壁滩上,连一棵桑树都没有,喂什么蚕呢?我认真地说。
  现在没有,将来会有的。这个机会很难得,每个营只推荐一个,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到了师部医院,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知道“喂蚕”就是接生。一想起营长把接生说成“喂蚕”,我就忍不住笑了。
  之所以把接生叫作“喂蚕”,是因为当时去部队的湖南女兵都还是姑娘,让姑娘去学接生,一般人都不愿意去。营长怕我也不愿意去,在我问他时,他一急就这么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二者联系起来的。但这个说法就在南疆一些地方很快传开了,直到现在,还有人说,你快去帮我喂一下蚕,这就表示要你去接生。
  其实,我到部队不久,就听说了营长妻子难产的事,我当时就想,自己如有可能,一定要当一名妇产医生,没想天遂人愿,心里自然高兴。
  学了几个月后,我回到了荒原上。我回来那天,人们热烈地欢迎我,虽然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医生,但大家已尊称我为医生了。他们说,有了汪医生,再不会有初夏那令人伤心的事情发生了。
  大家挖了一间地窝子,正式命名它为“戈壁休养所”——当时基层部队还不叫卫生所,都叫休养所,我是所长兼医生和护士。
  不久,我就接生了第一个孩子,好像这孩子是专门等着有人接生才肯出来的。
  产妇是一位女遣犯。
  她曾经参加过共产党,但没过多久,又加入了国民党,后供职于情报部门。其丈夫是国民党部队的少将副师长,在与解放军作战中负伤,由于丈夫不愿意去台湾,她也跟随丈夫留在了大陆。不久,丈夫被镇压,她被押解进新疆,上路之时,她已有了孩子。作为阶下囚的她不知该怎么办,不知道孩子生下来会怎么样,她曾从车上往下跳,到了新疆后,又拼命地干体力活,有一次甚至用力捶打自己的肚皮,想让孩子流产,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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