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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法语:啊。—译注。
叫什么名字?”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知道。
“这就更富有浪漫气息啦:第一次,在从巴黎开出的火
车上rencontre①;第二次,就在这儿。‘旅途结束,有情人相
会。’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语吗?”
“别装疯卖傻了,波洛。”
“昨天是多布勒尔小姐,今天是灰姑娘——小姐!显然
你同土耳其人一样爱好女色,黑斯廷斯!你该设立一个后宫
哩!”
“笑话我可不打紧。多布勒尔小姐是个非常美丽的女
郎,我承认我的确十分倾慕她;那另一个根本没有什么。我
想我以后也不会再看见她。”
“你不打算再去看她啦?”
他最后的几个词几乎是个问句,我警觉到他向我投射
的锐利目光。在我眼前,我仿佛看到了几个大大的字样,明
晃晃的:灯塔旅馆。我又听到她的声音说着:“来看我吧。”也
听到自己殷勤地回答着:“我会来的。”
我挺轻松地回答波洛:
“她邀我去看她,不过当然我不会去。”
“干吗‘当然’?”
“呃,我不想去。”
“灰姑娘现在住在英国旅馆,你对我说过,对吗?”
“不是。在灯塔旅馆。”
①法语:邂逅。——译注,
“对,我忘啦。”
我的脑海中掠过片刻的疑惑。我肯定从没有向波洛提
到过旅馆的名字。我隔着桌子望着他,又放下心来。他正全
神贯注地把面包切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一定是他以为我
曾对他说过那姑娘呆的地方。
我们在外边,面对着海喝咖啡。波洛抽着他的一支小小
的雪茄烟,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怀表。
“到巴黎去的火车二点二十五分开,”他说,“我该出发
啦。”
“巴黎?”我叫道。
“我是这么说的,monamiL①。”
“你打算去巴黎?为了什么?”
他非常严肃地回答道:
“去寻找谋杀雷诺先生的凶手。”
“你认为他在巴黎?”
“我肯定他不在巴黎。虽说如此,我还得在那儿找他。你
不理解,不过我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你说明的。相信我,这次
巴黎之行是少不了的。我不久就回来,很可能明天就回来。
我不打算邀你跟我同行。待在这儿,盯住吉罗,还要同小雷
诺交往。”
“这倒提醒了我,”我说,“我本来要问你,你怎么知道这
两人的事的?”
“Mon ami②,我了解人性。把一个像雷诺那样的小伙
①②法语:我的朋友。——译注。
于和像玛塔小姐那样美貌的女郎放在一起,结果几乎是可
想而知的。随着,就是争吵。问题在于是为了金钱,还是为
了女人。我判断是后者,因为我记起了莱奥尼对那孩子发火
时的描绘。就这样我作了猜测——而且猜对了。”
“你已经猜到她爱小雷诺?”
波洛微微一笑。
“不管怎样,我看到她带着焦急的眼光。我对多布勒尔
小姐免不了这个想法——带着焦急眼光的女郎。”
他的声音如此郑重,使我深感不安。
“你这是什么意思,波洛?”
“我想,我的朋友,不久我们就能水落石出。可是我得动
身了。”
“我送送你。”我说着站起身来。
“你决不可这样做。我不允许。”
他命令式的口气使我不由得吃惊地对他直瞪眼。他郑
重其事地点着头:
“我说话是算数的,monami 1。再见吧。”
波洛走后,我感到不知所措。我漫步走向海滨,看着洗
海水浴的人们,却鼓不起兴趣也去游泳。我有些想入非非,
灰姑娘可能会穿着漂亮的装束跟这些人在一起作乐,但是
我没有发现她的踪迹。我漫无目标地沿着沙滩信步走向梅
兰维的另一头。我忽然想起,去问候这姑娘在我这方面毕竟
是表示好意,以后免得麻烦;事情也就这样了结,以后我也
①法语:我的朋友。——译注。
不必再为她操心。但是如果我不去的话,她很可能会到别墅
找上门来,
因此,我离开海滨,往镇上走去。我很快就找到了灯塔
旅馆,那是一座不铺张招摇的房子。最气恼的是我不知道姑
娘的名字。为了维护我的尊严,我决定在旅馆里面走走,四
处张望,也许会在休息室找到她。我走了进去,但没看到她
的踪迹。我等了一些时候,直到等得不耐烦了,把看门人拉
到一边,偷偷地在他手中塞了五个法郎。
“我要看一位住在这儿的小姐。一位年轻的英国小姐,
小个子、黑黑的,我说不上她的名字。”
那人摇摇头,似乎在强制着使自己不露出笑容。
“这儿没有像你描绘的小姐。”
“可是这位小姐告诉我,她住在这儿。”
“先生一定弄错了,也许很可能那位小姐弄错了,因为
另外有位先生也来这里问起过她。”
“你说什么?”我惊奇地喊着。
“是呀,先生。那位先生对这位小姐的描绘跟你一样。”
“他怎么个模样?”
“这位先生是小个子,穿着讲究、整齐,简直一尘不染,
胡子直挺挺的,他的头形有些奇怪,眼睛绿焰焰的。”
波洛!原来他不让我陪他同去车站就是这个道理。真
是岂有此理!他要不干涉我的事我可要着实感谢他哩。难
道他真的以为我需要有一个保姆来照顾我不成?
我向那人道谢后就走了,不免有些帐然若失,但我对那
爱管闲事的朋友仍然非常恼火。
那姑娘哪儿去了呢?我把气恼搁在一边,试着理出个头
绪来。显然,由于一时疏忽大意,她把旅馆的名字说错了。后
来我又想到:究竟是粗心大意,还是她故意不把姓名告诉我
而胡扯了一个地址呢?
我越想越感到后一个猜测是正确的。为了某种原因,她
不希望我俩由相识发展成为朋友,尽管在半小时以前这恰
恰正是我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倒过来,这滋味可不好受。
这整个事件实在令人气恼,因此我走到热内维芙别墅时显
然情绪不高。我没有走进屋内,而是顺着小径走到棚屋旁边
的一张小小的长凳那儿,闷闷不乐地坐下来。
我的思路被近旁的说话声打断了。一瞬间,我意识到说
话声并不来自我身处的花园中,而来自贴邻的玛格雷别墅
的花园,而且就近在耳边。一个女郎的声音在说话,我听出
这是美丽的玛塔的声音。
“Cheri 1,”她说着,“是真的吗?我们的一切麻烦都过去
了吗?”
“你知道的,玛塔,”杰克·雷诺回答说,“什么事都不能
把我俩分离,最心爱的。我俩结合的最后一个障碍现在除去
了。什么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什么也不?”玛塔喃喃地说,“晤,杰克,杰克……我害
‘伯。”
我挪动了一下想走开去,因为我意识到这样我无意间
是在偷听人家的谈话了。当我站起身来时,我从篱笆中的一
①法语:亲爱的。——译注。
个缺口里一眼瞥见他俩面对着我站在一起,男的胳膊搂着
女郎的腰,双目直视着她的眼睛。真是出众的一对啊,男的
黝黑、体态匀称,女的肤色白皙,活像个妙龄女神。他俩站在
那儿真是天生的一对,尽管可怕的悲剧在他俩年轻的生命
中投下了阴影,然而还是感到幸福。
但是女郎的脸显得困惑不安。杰克似乎也觉察了,他把
她搂得更紧地问道:
“可是你害怕什么,亲爱的?现在……还有什么可害怕
的?”
于是当她喃喃说着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神色,就
是波洛提到过的那种神色,因此我差不多猜到了她要说的
话,
“我害怕……为了你。”
我没有听清小雷诺的回答,因为离开篱笆稍远处出现
了一样古怪的东西,把我的注意力分散了。那儿看来有一丛
棕褐色的矮树。别的姑且不说,在夏天这么早的时节出现这
种矮树可显得奇怪。我沿着篱笆走过去察看,但是,当我走
近时,那棕褐色的矮树突然缩了回去,转过来面对着我,一
个指头按在嘴唇上。呀,原来是吉罗。
他示意我别作声,然后绕过棚屋在前面走着,一直到我
们不再听到说话声。
“你刚才在那儿干什么?”我问。
“就跟你一样——听着呐。”
“可是我不是故意在那儿的。”
“啊!”吉罗说,“我可是故意的。”
像往常一样,尽管我不喜欢这个人,我对他还是很钦
佩。他带着某种鄙夷的神气上下打量着我。
“你突然插进来坏了事。本来我一会儿就能听到一些有
用的话哩。你和你的那个老古板都做了些什么?”
“波洛先生去巴黎了。”我冷淡地回答。
吉罗轻蔑地捏着手指,发出僻啪声。“原来他上巴黎去
了,是吗?晤,这倒不坏呀。他在那儿呆得越久越好。不过
他想在那儿找什么呢?”
我感到这一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