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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迪亚爵士的影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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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河流经威尔斯佛德庄园。早期居住此地的先民,在河畔低洼积水地区,堵出一片泛滥牧草地。日光明亮之时,天高地阔,苍穹广及索尔斯伯里平原,穿过农场田野,史前巨石柱群(Stonehenge)就在一个小时脚程之处。维迪亚简称“石头群”,有时候则说“石柱”。威尔斯佛德庄园里最为惊奇骇异的景观,就是庄园树群,几乎全都枯死了,树冠枝干攀缠着厚厚的长春藤,成团成簇,扼杀老树。从平房的窗户探头望去,这群黑压压的枯木历历可见,虽然毒藤缠绕无章,却依旧枯立不倒,像是层层包扎着长春藤绷带一样。
  “他就爱看长春藤,”维迪亚说,“他才不管那些藤子把树都绞死了呢。”
  他讲的是史蒂芬·田南特,威尔斯佛德庄园领主。起毛草小屋就是为他盖的,可是他从来没住过这里。田南特祖上济济多士,强健多能,当代不少知名亲友,有些人还荣膺皇家名衔。他本身是个“尊贵的”伯爵,适足以果断印证维迪亚的高见,每当他哄笑不齿那些“畸形贵族”,并嘲笑英国皇室头衔了无意义时,他笑得真对。
  田南特失心疯多年。他嘴里经常嚷着:“吾乃大英尿壶亲王是也!”他将头发染成紫色,间或染做凤仙花色。他黎明即起,涂脂抹粉,鲜红唇膏,粉艳双颊,眼影浓重──据说,他有六十种不同色度的眼影。他不管上哪儿,一定随身拥着他的熊宝宝,以及一只玩具丝绒猴子。虽然他很少在外闹事,不过,他也绝不深居简出;有时候,他会上波茅斯市去买化妆品,时不时也远赴伦敦,甚至飞到纽约。他诗写得差劲。在他神智完全失常之前,他还是位社会名流。他与维拉·凯塞及E。 M。 福斯特交好,战地诗人齐格菲德·萨松一度也是他的爱人。他也画画。幼稚的双曲线图案,画些卡通化的男人,多半是些水手,东印度炮手、船员等等,凸鼓着圆胖可爱的脸颊,神情好色淫乱,雄伟的双头肌,裤里胯间膨胀得不可置信,有些像是裹着一根黄瓜,有些则像是偷藏了一颗哈密瓜。
  史蒂芬·田南特就是这样一个懒散、滑稽,酷爱变装的零号同志,不过,他贵族出身,又家缠万贯,所以,他一讲笑话,大家都笑,纷纷称赞他了不起。他的起居率由一对夫妻照料,史考尔夫妇──维迪亚讲到“那两个史考尔”的时候,指的总是约翰与玛丽·史考尔这对夫妻。史考尔夫妻长年悉心照料田南特,保护他无微不至,久而久之,遂遁形成为某一类的英国仆佣,叫人分不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他们掌握权力──奶妈的权力,管家的刁难,“还请您原谅,先生,不过……”──然后,他们就站在悲伤、傻笑的史蒂芬与真实世界之间。要是有人妄想给这片家产上的乔木除蔓,史考尔夫妻就会立即阻止那种在他们说来,略为时髦的轻举妄动。“我们这里不来这套的。”
  可是,黑色的藤蔓把这个地方搞得阴森恐怖,也毁掉对称平衡的树型。蔓草丛生,厚实缠绕,树木都看不出树种与品种。庄园四处的树群,彷佛绞架般僵直,矗立在漶漫的淹水牧草地上。
  最古怪的事情就是维迪亚与田南特一直缘悭一面,他竟然从来没见过他。十五年来,维迪亚只有浮光掠影地瞥见过他,两人从来没讲过话。所有维迪亚住过的怪地方当中,目前为止,这里算是最离奇的所在了。不过,这间平房租金便宜:维迪亚每个月预备象征性的房租,上缴葛兰康诺勋爵,史蒂芬的弟弟,克里斯多福·田南特,维迪亚就成为住在花园一端的作家,大宅子里的疯子鬼吼着:“有人说我是天才!”还是清晰可闻。
  平房里照明不良,天花板低悬,冷墙厚实,窗牖窄小。威尔特郡之平坦,与紧邻的多赛特郡西部大异其趣,我们家就住在那里。我们相隔七十英里之遥,丘陵崎岖,就在沼泽森林谷的入口处,树篱成排,其实也称不上是树篱,不过是嬉春怒放的白石楠,石墙欲崩,土垒将坍。我家有个名称,叫做铁工厂,傍着山脚下的古老要塞,以及几栋暗郁的教堂。最靠近的一座教堂,位于斯多克阿保特村中,兴建于11世纪。铁工厂有五个房间。我坐在楼上最小的一间,写我的小说《圣徒杰克》。墨水晕染的纸上,铺陈着新加坡与阳光与恶作剧;我的窗外天色暗沉,潮湿的田野起伏,落叶飘尽的冬木,枝干黑褐,这些树都是橡树,咸湿海风掠过树枝时,还会顺势呼啸一番。
  


首次造访“平房”(1)


  维迪亚在信上写着,请来电,请来访。
  我们讲上话的时候,他说:“你怎么净挑最贵的时段打电话?”时间是上午11点。我不是挥霍无度,只是粗疏大意。我一心想要再跟他见面。我们约定了一个日子。
  维迪亚跟我解释,英国人生活的社交仪式,酝酿亲疏远近的各种过度阶段,先从咖啡茶叙开始,接着,随着交谊逐渐热络,可以约在下午5点一同小酌,然后,再往共进午餐这种较为重大的承诺迈进。晚餐就是朋友交结的最高层次。“晚餐最隆重,”维迪亚说,“晚餐很重要。”餐点跟仪式,对他来讲,非同小可,不可儿戏。他总是坚持选酒,却几乎从没付过酒钱。(“别人喜欢付钱,享受付钱的乐趣。我可不能扫了人家的兴头。”)他注重食物品质,即使他用餐量小。他习惯以衣帽饭局取人──餐馆评价,餐点精粗,饮酒价位,谈笑内容,甚至连人家穿些什么,也在他计较项目之中。要是他们穿的邋遢平常,他就自觉受辱。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当作人身攻击。你鞋子没擦?显然你对我有意见。你衣着寒伧,根本就是言行粗鲁。
  我在附近有市集的城镇,布里特河上的布里德港,买了一瓶葡萄酒作伴手,就带着太太一道前往。我知道维迪亚何其讲究守时,就提早出发,预留充分的时间上路。迟到是同样的粗鲁无礼。
  我在张罗这趟拜访的时候,心里总是想起,他曾经跟我讲起某人的话。“看到没有?他就怕会出错,结果,每件事都给他做错了。他担心焦虑会失败,结果就失败了。简直就像是他自己存心恶搞一样。”
  可是,维迪亚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最后在一道儿的时候,我还在乌干达,一本书也没出。五年过去了。我出版了《瓦尔度》、《方与印度人》、《游戏女孩》、《荷莉山谋杀案》、《丛林爱人》。我完成了《V。 S。 奈波尔:作品初介》。我才刚刚收到我的短篇小说集《与安妮一同犯罪》的新书样本。《圣徒杰克》我刚写到一半。八本书:我三十岁。
  我的版税前金微薄,书籍销路平平;可是,我还是知道甩掉新加坡的饭碗,回家挣扎吃自己的,我没有做错。我这么做也是受到了维迪亚的鼓励。他始终坚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作家一定要自由无羁。只要你领一份薪水,上头有个老板,还得打理办公室的杂务,你就算不上自由。
  往维迪亚家路上,我跟太太谈起这个话题。
  我太太说:“我想找份工作。”她在牛津受的教育,她聪慧博学,当时,对她说来──对其他许多女人也一样──工作代表着某种自由。
  “你能在多赛特做什么?”
  “我们一定得搬到伦敦。这里根本没有工作机会。”
  可是,我喜欢多赛特,尤其最喜欢这里的深沉神秘──让我想要描述抒怀。多赛特在偏远之处,富于异端邪教风情,此间最美的教堂上,安着一只面目丑恶的承溜口,当地人都管它叫罗锅傻子;这里深入村野,隐密而远离尘嚣,舒适宜人。房子租金低廉,内地多的是辍学生、陶瓦工人、油漆师傅、农场帮佣、捕鼠为业者,以及摆渡看船者。我在酒馆里遇到他们,射几把飞镖,玩一盘手柱球,敲几杆弹子,酒馆在南波武德的加洛普营,那里甚至称不上小村庄,只是个十字路口交会处而已。顺路北上,再碰上一个十字路口,四人骨灰地,这里有一栋房子闹鬼,乡人称之“黑屋”。
  我们一路东行,开车走在往维迪亚家的路上,谈着找工作的事情;从鲍尔史多克到爱佛尔夏特,万佛尔德伊戈与托勒波口隆以及托尔坑附近的水坑镇,再经过东柯克,T。 S。 艾略特就埋在这里。
  我说:“真美。”
  她说:“我宁可待在伦敦。”
  一想到伦敦熏黑了的砖瓦与恶臭的空气与酸楚的面容,只会叫我低回沮丧,而我们就在这样各持一端的情绪下,开进威尔斯佛德庄园,抵达平房。敏于预感的维迪亚,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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