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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6期-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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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无动于衷,似乎并不很在意能活多久。他已经习惯于精神的痛苦了,与之相比,肉体的痛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卡夫卡的肺,出了问题。卡夫卡的身体,出了问题。而表现在他的作品中,为后人所目睹的,则是:整个社会,出了问题。卡夫卡时代的文学或作家,都无法剔除病的影子。譬如薄伽丘的《十日谈》,描写了中世纪的大瘟疫,而书中讲故事的三男七女,刚刚逃离佛罗伦萨——那可怕的被死神掌握的城市……折磨着卡夫卡的则是肺结核。在卡夫卡的时代,肺结核尚是不治之症,患者等于被判了死刑,只不过缓期执行。卡夫卡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并没有多少畏惧,仿佛发现了一条通向死神的捷径:“只有一点是肯定无疑的,除了死以外,没有什么我可完全信赖的东西。”他甚至认为这是一场胜利,“一场差不多可以忍受的流血的胜利,在我个人的世界史上留下了一点拿破仑式的东西。”但后来又不得不承认,“用这种方式我会失败。事实上,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肺病快成了作家的“职业病”。与卡夫卡生卒时间较接近的,肺部有毛病的还有契诃夫、鲁迅等人。难怪有个叫庞培的中国人要说:“我只知道诗人更多地死于肺——他一定也是从肺开始的……他们的呼吸都不好,都不畅顺。这广大的世界对于他们只有郁闷的人群和一点点近乎窒息的生的乐趣。可见诗歌对于肺部的要求分外严厉,或者说诗人的命运里面有那么一点冷酷的肺的成分。” 
  在卡夫卡之后,还有一些作家描写过各种各样的疾病,譬如加缪的《鼠疫》,马尔克斯的《霍乱时代的爱情》,可见作家对人类的疾病格外的敏感。 
  和那些具有医生眼光的作家不同,卡夫卡自己就是个病人。这给了我如下的印象:最好的文学作品,要么是医生写的,譬如契诃夫、鲁迅等都曾学医,要么是病人写的。只有神才不生病,而不生病的神是不会写诗的。对痛苦的理解与感受,一定程度上构成文学的命脉。 
  卡夫卡假如有一个健康饱满的肺,像顺风的船帆那样,恐十白就写不出那一系列阴郁得简直令人窒息的小说了。那将是另一种损失。残缺的肺叶,是卡夫卡创作的根。它甚至还左右着他的呼吸。 
  即使卡夫卡真的有一健康的饱满的肺,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会出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他仍然会为这样或那样的痛苦所折磨。否则,他就不是卡夫卡了。我实在想像不出,一个茁壮成长的卡夫卡,会是什么模样。 
  卡夫卡的魅力,正在于他的病态,男人中也会有林黛玉一类的人物。只不过卡夫卡不是把血咳在喷香水的手绢上,而是咳在苍白的稿纸上。卡夫卡小说的魅力,正在于他小说中的病态。那是伤口——他曾说伤口是小说中孩子的全部家当——是疼痛,是呻吟,是命中注定的罪与罚。现实在他眼中,是血淋淋的。 
  卡夫卡的小说刚出现的时候,是不被人理解的,也不被这个世界所接纳。如同一个无法被认可的病句。卡夫卡本身,就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病句,一个闪现在文学史里的病句。读多了平庸的作品之后,病句反而让你看见了另一种美:反常规的美,反传统的美。必须承认,某种情况下,无意识的病句反而比刻意营造的华丽词藻更健康,更富有生机。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磨难,使卡夫卡消极。可转化在作品中,消极却是一种力量。“私下里我根本没有把这种病看作肺结核,而是把它看作是全面崩溃。我相信,战斗还在继续进行,现在停了——血不是从肺里流出来的,而是从一位战士捅的关键一刀的伤口里流出来的。”他把疾病视作对手了。哦,那身体里的刺客! 
  如果要以一种色彩来比拟卡夫卡,我只能选择灰色。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城市,灰色的卡夫卡。实在想不到呀,在卡夫卡身上,灰色反而比其他色彩更为灿烂、更为耀眼。灰色的面孔,灰色的肺叶,灰色的人生观。卡夫卡做的所有梦,都是在徒劳地填补内心的一块空白。这只能增强它的饥饿与贪婪。这块空白,是卡夫卡身体里的死角——怎么够,也够不着,或者说缺口。 
  花瓶自诞生之日起就梦见了最后的破碎,那仿佛是更具真实感的情景。所以,它下意识地保持着等待的姿势,即使在拥抱鲜花的时候也心事重重……卡夫卡不也正是如此吗?一只悲观主义的花瓶。并非瓶中的鲜花生病了,而是花瓶本身生病了。卡大卡的心灵比他的肺叶,更早地布满许多看不见的裂痕。卡夫卡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末日之中。 
  卡夹卡不是用灵巧的手写作,也不是用狂跳的心写作,而是用哮喘的肺写作。那是像纸张一样单薄的肺。那是致命的咳嗽。稍一使劲,简直就会把游离的灵魂给咳出来:“在一个早上的睡眠中我整小时地咳嗽,最好是从生活中游出来,由于距离似乎很短,所以好像对我来说很容易。”他赤裸裸的灵魂是不长鳞片的鱼,凭空从水族馆的玻璃橱窗里游山来,从我们眼前掠过,想捉也捉不住…… 
  这么看来,卡夫卡病得很重了,可他的情人米伦娜说得好:“人们归咎于弗朗茨不正常的,恰好是他的优点。和他来往的—些女人都是平常的女子,只知道要像女人那样生活。我倒以为,我们大家,全世界所有人都有病,而惟独他是健康的,他的理解正确,感觉是对的和惟一完美无缺的人……他对世界的了解要超过世界上所有人一万倍……在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人具有他那样惊人的力量。这是要达到完美、纯洁、真实所不可辩驳的绝对必要的力量。”—卡夫卡的病情,并不影响他成为——个完美的人。相反,却有助:厂他在大段大段的空闲时光中展开对痛苦与宿命的思考。或者说,使卡夫比其他庸常的小说家更为“形而上”了。 
  卡夫卡的心病,比他的肺病史严重,也更隐蔽。卡夫卡的心病,足山怕与爱所引起。他创作的意义,在于把一个人的怕与爱上升到整个人类的怕与爱。或者说,整个人类通过卡夫卡的怕与爱,而意识到自己的敏感与脆弱。 
  “几乎像一个动物在表演……昨天晚上才开始对办公室感到害怕,竟然害怕得我想躲到桌子底下去。”这是卡夫卡致友人书信中的只言片语。他还经常在日记或小说中倾诉类似的恐惧。卡夫卡究竟怕什么呢?他怕的东西太多了。他从小就像怕上帝一样怕自己威严的父亲,这是出了名的。他怕婚姻,也是出了名的——多次解除婚约,并且终身未娶。除此之外,他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恐惧,如同一只自卑的小动物随时提防着其实并不存在的天敌。卡夫卡的一生,都在自己所营造的;恐怖气氛中苟延残喘,疲于奔命。这在小说《地洞》里表现得尤其形象化:“我”是因为先天性的怕,才殚精竭虑地挖掘小复杂的洞穴,并依靠这几乎无限的劳动获取几分安全感……卡夫卡甚至还害怕写作:“我实在太累了,我没有精力去实行那些计划。也许,我会伸出手指,渐渐向上攀登,最后爬到树干的顶端……这不仅是偷懒,这也是我的恐惧,我害怕写作,写作是一项可怕的劳动,但不进行这项劳动又将是我的最大不幸。” 
  凡此种种,我并不认为卡夫卡本人真是个胆小鬼。他的生命是与怕相伴随的,而这种怕,其实又是与爱相伴随的。甚至可以说,他的怕就是他的爱,抑或他的爱就是他的怕。他在矛盾中统一,又在统一中分裂:“如果我过一段时间死了,或者丧失了生活能力……那我会说,是我自己撕碎了自己……这个世界——费丽丝是它的代表——和我在不停地冲突,这个冲突是避免不了的,它撕碎了我的身躯。”他日记中提及的费丽丝,曾与他几次正式订婚,可两人最终还是因争吵而分手了。卡夫卡一生中曾爱过数位女性,可结局大抵都是相同的。这似乎在证明,他虽然热爱这个世界,但他与这个世界在本质上是格格不入的。因而他的爱永远是一种徒劳,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怕,使之最终演变为心灵的一种不治之症。 
  卡夫卡生病了,可谁能治好他呢? 
  这个世界生病了,可谁能治好这个世界? 
  卡夫卡的时代,其实也是有畅销书作家的。 
  可卡夫卡偏偏选择了寂寞。他所描绘的饥饿的艺术家,多多少少有几分自画像的色彩。当人们对饥饿的艺术不再感兴趣,饥饿艺术家仍要把这种自虐的表演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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