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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我回家 作者:窦红宇-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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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哗如此,沉静如彼……
                     ——题记
    郭金平接到妹妹的死讯,当天就往城里去了。
    村长来的时候,郭金平正抬着大碗蹲在院里的那棵石榴树下“呼噜呼噜”扒早饭。刚过完小年,吃完早饭郭金平就准备去乡里。乡里正在盖学校,正要上梁的时候便到了腊月二十七。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五,这里的人是谁都不干活的,只专心过年,把一年到头的福都专心在这几天享完。  “十五的大梁十六上”,铁定的规矩。郭金平边嚼着早饭边想,好玩了,这回真的是过完十五就上梁了,这回还真应了那句话了。
    村长就来了。不知为什么,郭金平一看见村长心里便一慌,碗立刻顿在地上,脊背贴着树干站起来。
    村长说,市设计院打电话来,你妹子郭金梅昨天晚上从她家楼上摔下来,抢救无效,今天早晨五点半左右咽了气。村长接着说,我一接到信就一轱辘翻身爬起来,朝你家赶,觉都不敢睡。说完,他想打个哈欠,只张开一半嘴,又忙用手捂住。
    郭金平一屁股跌在地上,跌在地上的时候打了个嗝,才知道自己噎在脖子里的一口饭掉进了肚里。他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紧紧拽着。他顺着往上看,就看见了娘的眼睛。娘冲他撕心裂肺地喊一声,也一屁股跌在地上。
    郭金平爬起来就朝东屋走。他打开那口黑色的大木箱是刨出一堆衣服,他和妹妹小时候穿过的,有一块一块补上去的疤。他刨开那堆衣服后就看见了另一套衣服,那是妹妹去年给他买的,两干块,西装,提来时的黑塑料袋还套在上面,他一直压在箱底,等着娶亲用。他一把扯了出来,伸手摸摸,口袋里那叠厚厚的钱还在,好好的。他就抓过一个包,连衣服带钱塞了进去。
    你不能拿这个钱! 爹追着他喊,金平! 送彩礼娶媳妇的.不能拿! 郭金平三两步奔列村口,于冷的风呼呼地响,他的心和他的脑袋也在呼呼地响。
    村口没有车,郭金平转身朝后山跑。那儿就有一条刚修好不久的公路。
    但是,公路上也没有车。刚过完年,这儿没有车。
    他扯眼望了望,乡里一排一排白白的房子正在山脚下蹲着,阳光像一只拉开大幕的手,拉开了雾,让它们一排一排亮晶晶冒着炊烟。
    他立刻顺着公路朝乡里跑。他在盘旋而上的公路上飞快地盘旋而下,他把青色的石头、红色的土、刚刚变绿的草和刚刚发芽的树都甩在了身后,他把一片黄灿灿的迎春花也甩在了身后,他把一树火红的海棠花也甩在了身后,紧接着,他就把后山和后山脚下的家甩在了身后。
    他跑进乡里,揪住一个赶着一头牛的老人问,有车吗? 我要去市里。老人摇摇头,神情同牛一样和蔼而又呆滞。他继续朝前跑,叫住一个冲街上“哗啦”
    泼出一盆水的胖胖的女人问,有车吗? 我要去市里。
    女人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忙着去看她门前的一群小鸡。他又跑,跃过两个水坑,遇上一群正在放鞭炮的孩子。有车吗? 我要去市里。他问最小的一个。
    二哥,他问有车吗。最小的那个说。
    大哥,他问有车吗。不大不小的那个说。
    最大的那个朝后看了看,说,不知道,走完这条街,往左拐过去试试。
    郭金平就往左拐过去。那是个集市,没有车站,刚好有一辆班车停在那儿。郭金平两步便蹿了上去。
    你挤什么挤什么? 去哪儿? 买票! 司机一扭头喊住他。
    市里! 我要去市里! 不去市里! 只去县里! 郭金平愣了愣,司机就喊,去不去?只有这一班车。
    去! 郭金平说。
    郭金平买了票,返身朝车箱里走,一抬脚,踩着一篮鸡蛋,黄黄的淌了一地。他被一个女人紧紧抓住。
    你还我蛋! 你还我鸡蛋! 我这鸡蛋是要拿到城里给我姑娘坐月子的! 我姑娘在城里当警察,我姑娘正月初六生的儿子,我姑娘没有鸡蛋还怎么坐月子? 你还我鸡蛋! 郭金平使劲挣着,说,我没有鸡蛋! 那你赔我钱! 这鸡蛋还有半篮是好的,我不要了,你赔我钱,五十块! 郭金平就伸手往包里摸。他摸到了那个塑料袋,摸到了那套西装,摸到了西装胸门处的那个兜,然后,摸到了兜里的钱。他摸出一张,说,钱你拿着,鸡蛋我不要。
    郭金平就想哭。车里挤,没有座位,郭金平一路站着,望望车厢里那些同他一齐站着的箩筐、扁捐和粮袋,心里也挤作一团,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哭的地方。
    赶到县城车站的时候,北风突然刮起来,候车室里阴黑着。郭金平北风一样扑到售票窗口上,我要去市里。
    售票员朝手里哈着热气,斜眼瞪了瞪他,说,怎么不早来,刚走了一班,座位全空着。
    那下一班呢? 没有啦,今天就一班。
    郭金平在县城的街上走。拐到东门,他看见了面馆,那一排低矮的青瓦房似乎是这街上惟一还活着的东西,他心里一动,忍不住朝前走。
    吃啥? 面馆老板娘的声音里仿佛也掺进了风,冷冷的。
    本来郭金平是要说吃面的,肚子已经饿得转起r 筋。可他问,有车吗? 我要去市里。
    我这儿只有面,没有车! 老板娘抱起了手。
    郭金平一转眼看见东门尽头停着的一辆小客车,白白的身子、白白的屁股和白白的头,他忙朝它走过去。
    车是空的。郭金平朝里望望,没有人,使劲拉拉车门,没有动静。他又伸长脖子四周望了一遍,缩起脖子,蹲在了车轮子旁。他想,要是这会儿一J 机突然来了就好r 。一个满头银白的老头提着一根锄头棒从旁边的门罩叫喊着冲了出来。
    你干啥? 你在这儿干啥? 你蹲在这儿干啥? 你在我儿子的车前又拉门又望窗地干啥? 郭金平忙站起,说,我等车,我要去市里! 走! 走走走! 这是我儿子的车,去什么市里! 老头的头上冒出了热气。
    郭金平转身就走。路过面馆时,他看都没看一眼,他完全忘记了去看一眼,完全忘记_ 『那儿存留的味道。他走,顺着县城绕来绕去的街急促地绕来绕去,像是在妹妹铺展在灯下的图纸E 绕来绕去,像是在妹妹画出的楼房间绕来绕去。他急,急得什么想法都有,急得连杀个人他都觉得没什么,可就是~点主意都没有。他路过一个垃圾桶,看见一个避风的乞丐,乞丐冲他舒舒服服笑笑,露出~嘴雪白的牙。他路过一个烤红薯摊,炉子热热的,里面残留的碳火焐着一片红薯的芳香。他路过了一个石墩、一厂j 井,路过了一辆板车和一排望向板车的目光。最后,他路过了医院,听见了哭声,想起了一篮他踩烂的鸡蛋和他赔出去的一张曾藏在西装口袋里的钱。
    走着走着走到了公路边。他看见了公路一直向市里延伸的样子,嗅见了公路上残留的车轮奔驰的气息。他突然来了精神,突然想,他不管怎样今天是要赶到市里去的! 公路上的车不多,偶尔有一辆晃过,还喷郭金平一屁股灰。郭金平抬着手一个劲地摇。北风从他的手背一阵一阵刮过,像一把小刀一块一块剔着他的肉。
    来一辆车他就摇一阵。摇着摇着,天渐渐暗了,摇着摇着,他感觉自己的心渐渐凉了。凉得他直打哆嗦,凉得他的骨头都“咯咯”作响。
    是一辆卡车。那辆满身水泥灰的卡车停下来的时候,郭金平还不敢相信,呆在那儿,什么话也不会说。
    卡车司机摇开窗,伸出头来,一脸的毛胡子,冲郭金平吼,要去哪儿快说! 大冷的天! 郭金平提上包便飞奔过来。市里! 市里市里! 他边奔边喊,一块石子一绊,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卡车司机笑了起来,说,三十块,站在车兜上,干不干? 干! 郭金平忙爬起来,喊。他用在肺里积了一天的那股气喊。
    车在公路上狂奔,车兜里的i 袋水泥在他身旁跳来跳去。郭金平一会儿踩在它们身上,一会儿和它们并排坐在一起,心里的亢奋也和它们并排坐在一起。
    那是一种飞速的亢奋,那是一种就要去到一座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的亢奋,那是就要见到妹妹的亢奋。
    可是。妹妹,妹妹却死了! 村长说,是从她家楼上摔下来死的。她怎么就会从楼上摔下来死了呢? 那楼怎么就能让她摔下来死了呢? 郭金平这时才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痛。刚才的亢奋有多大,这时的心就有多痛。
    亢奋和痛就像一路上爬不尽的山和转不完的弯,让郭金平翻上去、又翻下来,拐过去、又拐过来。
    北风呼呼地往嘴里灌,掀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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