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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与迷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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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定怔一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秋月说,等着吧,有好戏看了。 

  母亲问,怎么了? 

  秋月不答话,埋头又啃骨头去了。 

  秋菊说,结了冰了,一胡同的冰。 

  母亲看看父亲,怀疑地问,一胡同的冰? 

  父亲有些拿不准地说,一胡同的冰,不会吧? 

  母亲没好气地说,你是飞到家里来的? 

十九  父亲这个人,看似细心、琐碎,但不留心的事也多得很,有一回在学校门口碰上傻祥媳妇,人家跟他打招呼,他却问人家,你是哪条街上的?傻祥媳妇回去就跟婆婆说了,婆婆一听立刻就上了房,骂臭老九狗眼看人低。房就像她的喇叭,一上去嗓门就大了,比大队通电的喇叭传得还远。这上房有点像母亲的歇斯底里,隔一段日子就要闹一回,母亲是摔自个儿家的东西,傻祥娘则是骂别人的亲娘祖宗。她也真是敢骂,多么污秽的词到她嘴里也能大大方方地骂出来,不会有一点羞耻感。母亲问父亲怎么得罪对门了,父亲想了半天才想起傻祥媳妇的事来。母亲说,你也是,不要说在胡同里总见着,就是串门她也来过多少回了,你怎么就不认得了?不过傻祥娘骂是骂,下房就能跟人说笑,仿佛演了场戏一样。母亲这边倒很多日子都下不去,一想全村的人都在听,去寻死的心都快有了。尽管父亲一再说丢脸面的是傻祥娘,母亲还是一想脸就发烫,她多少次都发狠地说,往后谁要再招来骂,他自个儿上房顶着去! 

  母亲再无心吃下去,知道自个儿是被厨房的香味儿冲昏了头脑,竟把水道的事给忘了。她跑到门外一看,可不是,墙根儿的水道堵了,水全流到路上了,虽不是一胡同的冰,也占了胡同的大半,明晃晃的,就像一面摔碎了又粘在一起的镜子。母亲傻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家里,揪了李三定的耳朵说,去去去,看看你干的好事! 

  李三定到胡同去了,父亲也忍不住跟着去了。姐妹俩继续啃着骨头。母亲忧心忡忡地说,傻祥娘又要上房了。 

  父亲转眼间就回来了,说,没事没事,我以为多大的事呢。 

  母亲说,搁你没事,搁对门就是天大的事,那点冰,十天半月都消不了。 

  父亲沉吟一会儿说,我倒有个办法,让三定上对门说一声,进出胡同小心点,顺便认个错儿,他们还能再说什么。 

  母亲冷笑一声说,以为是你们学校,村里可不兴认错,认错就等于认怂呢,认了怂,什么事都要被人捏一把了。 

  秋月、秋菊也反对说,认什么错,他们家那回堆在咱家门口一堆烂砖头,谁给咱认错了? 

  父亲不能说服他们,就不再吱声。李三定这时也回来了,他觉得母亲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人又不是泥捏的,还能让一点冰挡了路?他内心仍沉浸在做肉的快乐里,一点也不在意这事,甚至也没在意母亲揪他的耳朵,他的耳朵一直在疼,他便一手护了耳朵,一手端起碗小米粥唏溜唏溜地喝着。两个姐姐还在啃骨头,嘴角、下巴油光光的,鼻头都沾上了肉丝了。 

  下午,挣工分的人们走了,李三定继续忙活在厨房里,母亲却由于胡同里的冰重又躺倒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李三定果真把肉烧得红润而又亮泽,一块一块的,把李三定的眼睛都照亮了,他想,天啊,这真是我做出来的吗?他端给母亲看,母亲的眼睛也亮了,但很快就暗淡下来,说,你呀,干一个钱的活儿,讨俩钱的工钱。 

  李三定一点没听到耳朵里,兴致比上午还高了几分,烧完了肉,替母亲把晚饭也做好了,还擦了锅台,扫了院子,院子扫完劲还没使完,扔下扫帚在干净的院子里翻了几个跟斗。跟斗翻得踉踉跄跄的,却也没扫了兴致,见几只鸡怔怔地看了他不肯进窝,便忽然张开双臂,嘴里发出了一声怪叫,吓得鸡们纷纷扇动翅膀,躲进窝里去了。 

  一下午安然无恙,晚饭吃得也很顺利,收音机里正播放革命样板戏《杜鹃山》,父亲连声夸赞着戏词写得好。没一个人响应父亲,母亲和三个孩子对京剧都没什么兴趣,他们甚至对收音机兴趣也不太大,收音机里不是样板戏就是革命歌曲,要么就是珍宝岛事件、胡志明去世之类的新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收音机其实就是为父亲一个人买的。父亲却又总是否认这一事实,说,收音机是一个家进步的标志,瞅瞅村里,有几户舍得拿一百多块买台收音机?是啊,一百多块几乎是这个家全部的积蓄呢,为买收音机母女三个都要和父亲打起来了,可最终没拗过父亲。也因为,她们内心有和父亲一致的部分,那就是和其他人家的比较,强过其他人家的做法她们总是有几分拥护的。依了她们,她们会把钱花在农具、衣服一类的东西上,如果买一辆上好的小拉车,上工下工会招来更多的羡慕;买一件好看的衣服,人们也会羡慕。收音机就不同了,人们羡慕是羡慕,嘴上却是要嘲笑、贬损的,恶意的还会说,到底不一样,根儿上还是地主阶级的享受思想。 

  《杜鹃山》整场戏播完,也没听到对门有什么动静。父亲把收音机关掉,独自出去了一趟,一会儿回来,见大家都朝了他看,便说,看什么,没事没事,都回屋去吧。 

  李三定是早回自个儿的屋去了,秋菊站起身来也要回屋,却被秋月拽了往门外走去。不大会儿的工夫,两人也回来了,父亲和母亲也都朝了她俩看。这一回,还真有了新消息,两人说,傻祥娘出胡同往东去了,傻祥还直拦她,傻祥娘就骂他没出息,说老婆都让人家整瘸了他还没事人似的。 

  母亲听了脸就有些变色,说,瘸了?怎么瘸的? 

  秋菊、秋月都摇摇头,说那谁知道。 

  父亲说,行了行了,少神经过敏吧,要是真在胡同摔瘸的,老太婆早上房骂上了,还能等到这会儿? 

  大家想想也是,傻祥娘可不是能把仇恨憋在心里的人,她一定是觉得被骂的人听不见才不骂的,这么说,那傻祥媳妇的腿跟胡同的冰就没关系了。 

  但她往东是要去哪儿呢?母亲说。 

  秋菊说,像是要找谁说理去。 

  父亲说,这还不明白,谁整瘸了腿找谁去呗。 


二十  大家便不再作声,信服了父亲的说法似的,但又像各有各的想法,对父亲的说法并不理会。无论怎样,一胡同的冰是在那里了,不要说傻祥娘那样的人,就是不爱上房骂街的人家,心里也不会高兴的。可是现在,胡同里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都不由地有些起毛了。 

  除了傻祥家,这胡同里还有两户人家,一户是隔壁中农出身的蒋寡妇,身边只有一个正上小学的儿子,她除了下地干活儿,很少跟人来往,院门一天到晚地紧闭着,是个只管过自个儿日子的人。但她同时也警惕得很,任何人都休想让她吃亏,有一回傻祥娘将一把鼻涕甩在了她家门上,恰巧被她看到,她便立逼了傻祥娘擦掉那鼻涕。傻祥娘是什么人,才不把这小门小户的寡妇放在眼里,说,不就一把鼻涕,又不是屎,不往门上抹往哪儿抹呀。蒋寡妇说,那往你家门上抹去。傻祥娘说,赶上哪是哪,我又不嫌你门脏。蒋寡妇扭身就进院去了,傻祥娘还以为她害怕了,正要往回走,却没想到那寡妇端了盆屎汤子出来,冲她由头到脚地就泼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寡妇早关了院门,她想反击都摸不到人了。那以后,傻祥娘再没理过蒋寡妇,但也再没敢惹过蒋寡妇了。还有一户,住在蒋寡妇的对面,与傻祥家相邻,也是李姓,虽说按辈份李要强要属叔辈,但按家谱说远不是一支,又因这家出身富农,出来进去眼睛永远朝了地下,两家来往就极少了。倒是秋菊、秋月,无论农忙农闲都要和这家的两个儿子打交道,他们一个叫李文广,一个叫李文路,一个是播种的把式,一个是育秧的把式,冬天还都是粉房里的把式,种粮、种菜、搞副业,生产队是样样都少不了他们。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只有一个病怏怏的老娘,老娘五十多岁,他们也一个三十岁,一个二十七八岁了,都还没有娶亲。没见有人给他们提过,也没见他们自个儿张罗过,就像在女人的事上死了心,一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了。 

  要说动静,这胡同里傻祥娘是最能闹的,她不闹,就该属那蒋寡妇了,但蒋寡妇的闹,顶多就是以牙还牙,往你家门口泼一盆水而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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