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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与迷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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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土垫沙去了,用不着他们管了,他们自个儿又推三阻四,赖在大队里不想下去,把外调任务给他们,也算是给他们身上压了重担,别人再不好说什么了。他们拉帮结伙闹对立的事,两个老子都是知道的,老子们倒是想得开,觉得矛盾是正常的,只要不出格,随他们闹去,老一代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有一样,儿子的矛盾老子是不屑掺合的,那样就太失老子的身份了;老子的矛盾有时儿子掺合一下倒也无妨,一可以给老子壮势,二也可以让儿子见识见识,人跟人斗是怎么回事,不仅仅是对立、掐架,有时还要退让、妥协,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到今天?把握得不好,不要说自个儿过不去,上边一句话就把他们掐掉了。他们的日子,其实也跟走钢丝一样,上下左右都要平衡得丝毫不差,稍有疏忽,就可能一个跟斗栽下来了。 

  但儿子们是不懂这些的,他们任性得很,也自大得很,外调的事要是由老子交给他们,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这种辛苦事,该是交给下边的团员、民兵干的。好在两个老子早料到了,先征得工作队的同意,然后由工作队跟他们说去,他们就是一百个不乐意,也不便反对工作队的。工作队是什么,工作队就好比是钦差大臣,谁也说不准他们能起的作用。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像那个小路一样,但也许就高深莫测,背后有让人们意想不到的关系。为此,米小刚自是挨了老子狠狠的一顿教训,米囤固说,聪明的狗,是不会随便乱咬人的。 

  当金大良骑了自行车与米小刚走在外调路上的时候,金大良忽然觉得,自个儿的处境与李三定竟有些相似了,李三定是被迫和蒋寡妇拉车,自个儿是被迫和米小刚外调,都他妈的苦啊!蒋寡妇好歹是个女的,对李三定没什么恶意,而这米小刚,对他金大良动刀子都不会手软呢。 

  米小刚呢,像也是和金大良一样地别扭,但他的表情不像金大良那么沮丧,脸上闪烁着的是坚定的光泽,不知是对外调任务的坚定还是对战败金大良的坚定。金大良想,爹真是老糊涂了,派他这种差事,不是活受罪么! 

  不管怎样,沙地要垫,会议要开,外调的事不能耽误,一切都算运转起来了。在这样的年代,没有什么事是贯彻不下去的,只要上边一声令下,多么难办的事都会迎刃而解。 

  就好比开会吧,种地的农民多是沉默惯了的,到了人多的场合,怎么也张不开口。但开会就是要人发言的,张不开口会怎么开?会开不起来上级精神怎么贯彻?因此总有那么些人,有一天忽然地就开了口了,开始三五句,后来几十句,慢慢地,竟啪啦啪啦地一套一套地说开了。自然都是出身好的,出身不好再能说也没有发言权。出身好,再能在会上说几句,当一个农村干部就有希望了,大队干部不敢说,弄一个生产队长、政治指导员、民兵排长什么的干干还是没问题的。其实大队干部也没高到哪里,米囤固本人小学都没上过,金七友只认得自个儿的名字,其他支部成员也没一个上过中学的,但当干部又不凭学历,发言又不凭认字,只把话说流利了,干部当起来也就顺当了。至于懂不懂农业生产,上边可是从没强调过,上边不强调的事,下边就干脆想也不去想了。 

  想想,沉默寡言的农民发言都一套一套的了,村里还会有什么难办的事呢? 

  但毕竟,发言跟发言还是有区别的,有的简明扼要,有的罗哩罗嗦;有的句句说在点子上,有的绕来绕去也不知说的什么;有的跟唱戏一样,发一两回言就上了瘾,一开会就跃跃欲试地要说点什么,一说还就没完没了,恨不得整场会都是他的;有的则是没有大瘾有小瘾,两三句,四五句,发了一回又一回,一场会站起来十回都是有的;还有的,爱截别人的话头,截住了说上一两句,别人不说了,他也没话了,别人开始说,他又开始截。因此,一场会就像一个赛场,比赛着谁会说话似的,散了会,别人不说什么,自个儿还要上赶了问,怎么样?我说得怎么样? 


三十四  发言的,跟开会的内容也有关系,有的人喜欢在学习会上发言,有的人则喜欢在批判、批斗会上发言,渐渐地,两拨人的界限明晰起来,开什么会,人们的目光就往什么人身上瞅,仿佛会是为他们开的似的。这些人倒也不推让,让说就说,让说多会儿就能说多会儿,特别是学习会上的发言者,话就像在口袋里装着,随时都能说出一套,简直成了会油子了。有他们在上边说,下边人们心里也踏实,会油子通常是不大伤人的,怕的是那些认真的人,一发言就激动,一激动就有攻击性,这时候,不要说那被攻击的人,其他人也都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说起来,开会是这样地热闹,其实常发言的也就是几个、十几个人而已,更多的人仍属于沉默者。只不过,沉默者也自有沉默者的态度,表情或认真或溥衍,对发言者或拥护或反对,口号声或震耳欲聋或稀稀落落等等。重要的,也许还不是发言者,也不是沉默者,而是这样一个开会的年代,开会,把本来就集中、拥挤的生活变得更加密不透风了,白天劳动大家在一起,晚上开会大家还在一起,有时候重要的会来了,白天的劳动也不要了,黑夜白天全是会了。劳动好歹是动手脚的,不说话也过得去,开会可就全凭了一张嘴了,是非本就多是从嘴上来的,会开得多了,是非也就多起来。甚至有一种人,不论是非不开口,说的是阶级斗争大是非,指的却是个人小恩怨。这一场一场的会啊,数说了多少是非,集结了多少恩怨,练就了多少人的嘴皮子,鼓励了多少人的张狂,同时,又培养了多少人的沉默无语和忍辱负重啊! 

  尽管这样,有那么一群人,开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不动口,她们手上拿了鞋底子,一边听会,一边吱吱地纳,指导员五次三番地强调不要干私活儿,她们只当没听见。若是点了她们哪个人的名字,那人便把自个儿男人的鞋子指给大家看,说不干私活儿,赶明儿公活儿也没法儿干了。大家便看着那只咧嘴的鞋子笑起来。于是,吱吱的声音又响了,有时连成一片,变了嗡嗡的声音,把发言的声儿都盖过了。 

  开会,目的本是为了解决人们脑瓜里的事,谁知脚底板下的事却是无孔不入、屡禁不止。有的人,甚至还把摊煎饼的鏊子搬到会场上来了,拿了煎饼板儿,给大家模拟摊煎饼。因为,求教的人太多了,平时抽不出空来,乘开会之机,所有的人都可以学一学了。 

  开会,是多么地紧张;开会,又是多么地轻闲啊! 

  在这其中,李三定也一样地紧张和轻闲着,女人们拿的是鞋底子,他拿的是一把竹棍儿,躲在人后,悄悄地一根一根地挑。会上那些发言的人,说的都是什么啊,他一点不想听,却又不能不来。他的名字已经被政治指导员记在一个小本子上了,每次要照了小本子一个一个地点名。那本子就像一张大网,网住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李三定也不例外地被网在里面,仿佛永远地难以逃脱了。 

  

   蒋寡妇

  蒋寡妇是高高瘦瘦的个人儿,脸也是瘦的,突出着一副高颧骨。脸色是白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些向下拉,给人冷面、不快的感觉。但偶而笑一回,就像换了个人,眼睛亮起来了,嘴角翘起来了,一整个脸都生动起来了,几乎可说是美丽了。都说是一白压百丑,她却是一笑压百丑的,那白反被她浪费掉了。她要是个爱笑的人儿也好,却偏偏不爱,一天到晚冷了脸子,仿佛心上有一条怨恨的河,永远流不断似的。因此她的美丽就很少有人看见。金大良说她人儿长得不错,兴许是哪天碰巧看见了她的笑吧。 

  蒋寡妇的车也有些像她的人儿,细细长长的,车板儿有些薄,车厢有些窄,两根车把细的,还比不上壮小伙的胳膊。车帮上本该有坐板的,她的车却没有,只窄窄的一根木条,使车更显得苗条了。只看模样,不要说拉土,拉一车棉花都要经不住似的。 

  李三定是不懂车的,人他也不大懂,真如同一头被蒙了眼的驴子,稀里糊涂就上了套了。 

  拉车是要一人架辕一人拉绳的,蒋寡妇问他,是架车还是拉绳?李三定说,随便。蒋寡妇仿佛冷笑了一下,自个儿架起车,让李三定拿起了一侧的绳子。 

  李三定不知她为什么冷笑,也不想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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