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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夜夜 作者:[苏] 康·米·西蒙诺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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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布洛夫把油灯移近,聚精会神地读了瓦宁带来的介绍信。这是打在一张薄纸上的师部命令中的摘录:命令瓦宁为第693射击团第二营政治委员。

  向瓦宁正式介绍营内的情况用了不到10分钟,无须多言,情况非常清楚:本营处在敌人包围之中,炮弹所剩无几,要特别节省,子弹虽然多一点,但也不充足。热食到夜里才用保暖罐装着,分给大家吃;烧酒之所以还有存余的,是因为每天都有死伤的人离去,各连司务长常常也不急于来报告这点,至于服装,战士们八天来爬来爬去,又躺在战壕里,已经磨破,烂成片块,——只要在前线呆过几个月的人,对这一切都一目了然。

  沙布洛夫坐在方凳上,习惯地往墙上一靠,开始卷烟,这就是说,正式谈话已经结束。

  “到城里很久了吗?”他问瓦宁。

  “今天早晨才渡过河来,我是从军医院里来的。”瓦宁说,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把手杖在水泥地上敲了一敲。

  “从前到过斯大林格勒吗?”

  “到过。”瓦宁笑着说。“到过。”他重复说,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岂止到过。战前我是本城青年团市委书记……”

  “原来这样……”

  “是啊…… 3个月前,我从这里到南方战线的时候,斯大林格勒还是所谓的大后方,真是难以想象,我们今天会同您一块坐在这座楼房里。这栋房子前面,原先是个公园,大概现在那里剩下的东西很少了……”

  “很少。”沙布洛夫证实说。“有几棵树,还有两根排球柱子。”

  “是的,是的,排球场的排球柱子。”瓦宁微微一笑,“网球场还没来得及筑好。就在战前不久,我召集一些青年搞星期日义务劳动,地弄平了,并且夯过,现在大概都被翻开了……”

  “翻开了…… ”沙布洛夫又证明一句。

  瓦宁凝思了一会。

  “鬼知道…… 在这里作战的人,都是很难受的,因为离伏尔加河太近,但是最难过的是我。我真是太难受了…… 因为这里的每个角落,真是每个角落,我都知道,——不过我要声明一句,我决不是说漂亮话…… 12年前,就是我们决定了要修这个绿化带,减少城里的灰尘,呃,那时我们却绝没想到,这些3年树龄的椴树会在十年之后受到战争的摧残,那时候才15岁的少年如今会活不到30岁,就惨死在这些街道上的。我们,大概您也一样,许多事情都没有想到。”

  “是这样。”

  瓦宁接连吸了几口烟,以审视的目光望了望沙布洛夫。

  “您的家在哪里?”

  “最近一个时期,我住的地方就是家。”

  “以前呢?”

  “以前在顿巴斯。”

  “这就是说,您将近一年无家可归了,虽不能说您愿意承认现实,但您毕竟要习惯…… 而我…… 您想,今天早晨我在河对岸看见这座城市的面目…… 不,您很难想像的……大概你们师长把我当作疯子了,我像自动步枪似的,对他的一切问题,都回答:“是,不是;不是,是”…… 总而言之,您不可能彻底理解我。”

  “不,为什么不能。”沙布洛夫说。“我觉得能够,甚至完全能够理解您。您知道,当晚上起风,吹来热气,吹起灰尘时,有时我总觉得这是从西方,既从边境上——从契尔尼戈夫、基辅、波尔塔瓦吹来的风…… 不,我完全理解您,不过只有一点不同,我除了忧郁,有时还生气……”

  “生谁的气?”

  ‘生我自己的气,生您的气,生其他人的气,鬼知道。或许我应当少注意你们的绿化带,多注意其他很多很多的问题。比方说我,我在军队服役3年,当我转入预备役时,有人对我说:“何必转入预备役,您可以成为很好的军人”。但是我退役了…… 您看,如果我不相信战争会爆发,也许我退役是对的,可是我又相信战争会爆发,这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那我就应该继续留在军队里。”

  “我懂得。”瓦宁说,“但不可能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成为军人,这点您不能不同意吧。”

  “同意,不过要做一点更正:我们还是成为军人了,虽然晚了一点…… 其实没有必要回忆这些,现在我们这些当兵的人要做的事就是保卫这三座楼房,不管过去有什么误解,自己的或人家的误解,已经不重要了。”沙布洛夫说着,把一个指头往面前的图表上敲了一下。

  “我们决不放弃这几座楼房,政治委员,您看怎么样?”

  瓦宁微微一笑。

  “我想是的。您知道吗?”他很信任地补充说,“我到这里来时,团长对我说了些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您现在到沙布洛夫那里去,他这个人,仗打得不错,但就爱议论,并且他总是有各种情绪…… ‘什么情绪?’我问。‘一般说来,就是各种各样的情绪’。”他一边说,一边做出一种手势,仿佛这个手势把他的话完全表示出来了。

  沙布洛夫微微一笑。

  “谢谢您的坦率,直言不讳。我承认,我真的有各种情绪——有时是这种情绪,有时是那种情绪;其实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没有情绪,是无法生活的。您认为呢?”

  “我也这样看。”

  “您的排球场,”沙布洛夫忽然转换话题,“差不多是完整的。上面有五六个迫击炮弹坑,但是只要填上些土,碾压两三次就行了。排球柱子也在,有根柱子上,还吊着一节断网子。看,这位中尉,”沙布洛夫把头向坐在他身旁的马斯林尼可夫一翘,“他是莫斯科排球第一排球队的选手。关于他的事,您今天倒是提醒了我,我总觉得,他经常要求去二连,这是他心爱的连。现在我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原来那里有个排球场,可以钩起他甜蜜的回忆。”

  “大尉总觉得我不够成熟。”马斯林尼可夫戏谑地,同时又略带委屈地说。“他就不放心我这20岁的年龄……不,大尉同志,说实话,您对排球的思念并不亚于我。”

  “可这已经没有用了。20岁,真是好年龄。米沙,你知道吗,你活到30岁,我就是40岁,你40岁,我就有50岁了,总而言之,你是赶不上我了,可是你愈往前活下去,你就愈加明白,年轻10年比老10年,要好得多,您懂得吗?

  他搂了一下马斯林尼可夫,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在自己跟前。

  “不,政治委员,我们有一个出色的参谋长,人好,有作战经验,只是有一点,他爱异想天开,总想成为真正的英雄。愿意端着火药筒,拿着引火线,总之,一门心思想干这类事情。至于其余方面,我们这位善良的武士,腮上留着一点胡髭,眼里闪出钢铁般的神情,显得格外剽悍…… 米沙,我是在说笑话,我说着玩,不要生气。你最好起来,给我们开开留声机吧。”

  “你们有留声机吗?”瓦宁问。

  “哪能没有,随身带着…… 甚至还想把三层楼上的钢琴抬来,可是还没抬来,昨晚就被炸坏了,只剩下了一些断弦。”

  墙外近处,一连两声爆炸。

  “也许用不着抬来了。”沙布洛夫停顿一下说。“好像我们很快就该转移房间了。今天一整天,炸弹炮弹总在跟前炸,好像是故意的。”

  瓦宁同马斯林尼可夫一起走到放有留声机的暖气管旁边。瓦宁随意地挑选唱片,他拿出一张说道:

  “唱这张吧。”

  马斯林尼可夫把留声机上好了发条。

  “亲爱的同志往远方飞行,

  家乡的风儿为他送行。

  可爱的城市,

  熟悉的家园,

  翠绿的花圃,

  温柔的视线,

  都弥漫着烽火硝烟。”

  瓦宁从桌旁退到阴暗处,手支着头,默默地听着。当片子唱完后,瓦宁仍然默默地坐着,毫不掩饰地擦着泪眼。

  “再放一遍吧。”他说。

  片子再次唱起来。

  “姑娘睡得真沉。”留声机唱完时,沙布洛夫说。“音乐也没有闹醒她…… 不管怎样可怜她,都得把她叫醒了。”

  他穿过房间,走到沙发前。原来,他进屋时才发现,一直觉得在熟睡的姑娘不过就是一件扔在床上的军大衣。

  “这是怎么回事呀……”他惊讶地说。“别佳,护士在哪里?”虽然别佳同沙布洛夫一块回来,但是通讯员的本能使他早已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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