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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之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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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了进去。光线从顶梁之间射进来。几乎片瓦不存,地上满是泥泞和残砖碎瓦,还有一滩滩黑水。

  “您搜查过了吧,贝舒先生?”韦尔蒂耶先生问。

  “是的,预审法官先生。”警察队长回敬一句。他那口气,听起来似乎这样的侦查搜索只有他才能做到。“是的。先生,对我来说这很简单,我一眼就发现凶手不在我们眼前这块明处。问过格尔森夫人,她才记起下面还有一层,她小时候和祖父顺着一道楼梯下去过。我不愿让别人知道机密,马上命令阿诺尔德先生赶快骑车去里尔波内请一个医生,报告警察,趁格尔森夫人在她丈夫身边祈祷,夏尔洛特去找格尔森先生的被子被单时,我开始搜查。”

  “您一个人?”

  “一个人。”贝舒说。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自豪,似乎他代表着——多威风啊!——全部警察和司法力量。

  “时间长吗?”

  “不长,预审法官先生。我先在地上,在这一滩水里,发现了凶犯使用的武器。一支七响勃朗宁。您看它就在原处。然后,我在这堆石头底下,找到一个翻板活门,掀开来,只见一架木转梯通到格尔森夫人回忆起来的底层。下面空空的。预审法官先生,劳驾您陪我走一趟好吗?”

  贝舒亮起电筒,领着两位法官下去,拉乌尔跟在后面。

  底层是个方厅,是在鸽楼的圆筒里隔成的,拱顶很低,高度和长度都在五米左右。上层的水从拱顶的裂缝渗下来,积了半尺深。正像贝舒说的那样,这个地下室原来装着电灯,电线和开关灯头都还可见。底层充满潮湿和霉烂的气味,使人透不过气来。

  “贝舒先生,凶犯没躲吧?”韦尔蒂耶先生问。

  “没有。”

  “再没有其它可躲藏的地方吗?”

  “我后来又和一个警察来过一次,确信没有人躲在这里。何况,比这个还深的地下室怎么透气呀?在这里透气的问题就很难解决了。”

  “那么您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有一条气道穿过拱顶和塔基,出口露出水面,哪怕涨大潮时也淹不了。我可以在外面,从鸽楼后面指给你们看。可是出口有一半给堵上了。”

  “那么,贝舒先生,您得出什么结论呢?”

  “没有,预审法官先生。我不好意思承认,我没有得出结论。我只知道格尔森先生被躲在鸽楼里的人杀害了,但我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他为什么要杀害格尔森先生?是因为格尔森先生在监视他,或者撞见他干坏事?还是为了报仇,为了钱财,或者出于偶然?我不知道。我重复一遍,有人躲在这个鸽楼时,在门后面开了一枪……在新的命案发生之前,我能说的只有这些,预审法官先生。这就是我的侦查结果。警察后来的搜查也一样,没有更接近事实的发现。”

  贝舒说得很肯定,好像这是永远也不能解开的谜。韦尔蒂耶先生带着嘲弄的口气指出:

  “可是,凶手总得呆在某个地方。除非他上天入地。像您说的那样,我们只好认为他不翼而飞了。但这是说不通的。”

  “那就请您来吧,预审法官先生。”贝舒话中带刺说。

  “当然,我们是要调查的,警长。我相信,我们合作会产生满意的结果。对付犯罪方面是没有奇迹的,有的只是或巧或笨的办法。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见舒觉得大家不再需要他了,他扮演的角色暂时结束了,就抓住拉乌尔的胳膊,把他拉过来。

  “你有什么高见?”

  “我?没有。”

  “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哪方面?”

  “凶手……他怎么逃跑的?……”

  “有好多想法。”

  “我可一直注意着你,你好像心不在焉,挺无聊似的。”

  “你的话我听不下去,贝舒。天哪!你可真啰唆!”

  贝舒不服气。

  “我的话可是简洁明了的样板。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一句废话,正如我只做该做的事。”

  “你没做该做的事,因为你没有破案。”

  “那你呢?你得承认,你并没超过我。”

  “超出许多。”

  “哪一方面?你亲口对我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是一无所知,但我无所不通。”

  “讲明白。”

  “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嗯?”

  “你得承认,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是了不起的事。”

  “了不起……了不起……”贝舒结结巴巴地说。他突然呆住了,像往常一样瞪大眼睛瞧着他。“你能说说吗?……”

  “啊!这可不行!”

  “为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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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攻击 



  见舒没有抗议,甚至没有想到抱怨。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一如在其它场合,拉乌尔能看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么拉乌尔对他和预审法官或者代理检察长的态度一般,并不特别尊重,他又凭什么生气呢?

  他紧紧抓着朋友的胳膊,领他穿过庄园。一路上他大谈案情,装出思索的样子,提出一些问题,希望得到拉乌尔的回答。

  “不管怎么说,谜太多了!有多少疑点要澄清啊!用不着给你举了,对吧?你和我一样清楚,譬如说,潜伏在鸽楼里的人,犯罪以后果着不走是说不通的,我们没有找到他;可是,说他逃掉了也不通,因为我们没有看见他逃跑……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犯罪的原因是什么?怎么!格尔森先生昨天才来,凶犯就要摆脱他——杀人就是为了把人摆脱——可是凶手怎么能猜到格尔森先生会过桥,开鸽楼门呢?这太难叫人相信了!”

  贝舒停了一下,看着同伴的脸,拉乌尔没有表示厌烦,贝舒又接着说:

  “我知道……你会反驳我说,这次凶杀也许纯属偶然,因为格尔森先生闯进了歹徒窝。可这是荒谬的!(贝舒轻蔑地重复这句话,似乎拉乌尔已经作了这种假设。)是的,这是十分荒谬的,因为格尔森先生足足花了两三分钟才把锁撬开,所以那个家伙有足够的时间躲藏到底层去。你一定承认我的推论是驳不倒的,要反驳就得用别的理山。”

  拉乌尔没有驳他,始终不说话。

  于是贝舒改变了策略,选择另一个问题来打破缺口。

  “卡特琳娜·蒙泰西厄的事也一样,整个一团迷雾。昨天白天她干什么去了?她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的?几点钟回来的?真是个谜。这个谜对你来说更为神秘,因为你对这姑娘的过去,对她那些有或者没有根据的恐惧,她的怪念头,总之一切都不了解。”

  “一切都不了解。”

  “再说我也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有些基本情况我可以告诉你。”

  “我现在没有兴趣。”

  贝舒恼火了。

  “妈的!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吗?那你在想什么?”

  “想你。”

  “想我?”

  “对。”

  “想我什么?”

  “跟平常一样。”

  “就是说,想我是笨蛋。”

  “岂敢,想你是个很有逻辑头脑的人,做事慎重。”

  “因此……?”

  “因此,我早上起来就寻思,你为什么到拉迪卡代尔来?”

  “我跟你说了,是来治肺炎后遗症的。”

  “你想休养,当然是对的,但你可以到别处去,到班丹,到夏朗东都可以。为什么偏要选择这个地方?这里是你童年生活的地方吗?”

  “不是。”贝舒尴尬地说,“但这茅屋是我一个朋友的,所以……”

  “你撒谎。”

  “看你说的!……”

  “让我看看你的表,有趣的贝舒。”

  警长从背心口袋里掏出那只旧银壳怀表给拉乌尔看。

  “好。”拉乌尔说,“要不要我告诉你表壳里装着什么东西?”

  “什么也没有。”贝舒说,越来越尴尬。

  “有的,有一张小纸片,是你情人的照片。”

  “我的情人?”

  “对,就是那位厨娘。”

  “你胡说什么?”

  “你是厨娘夏尔洛特的情人。”

  “夏尔洛特不是厨娘,是女伴。”

  “女伴兼厨娘,又是你的情妇。”

  “你疯了。”

  “不管怎么说,你爱她。”

  “我并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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