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肯吗?黑人肯吗,谈也不要谈,今日这一炸,不知有无人命损失,今晚便可知道。”老王无限感慨。
四海握着拳头,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不辛苦的营主,也轮不到我们。”
他策着马车往前走。
四海终于看到了铁路。
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先挖出一条宽但平路,然后铺上铁轨与枕木,再均匀地铺上碎石子。
一望无际,直到它拐弯在山谷消失,似一条蟒蛇,迂回地游向山中。
“看到没有?”
四海点点头。
“已筑了三年,一直往内地移,要贯通整个大陆。这是洋人的梦。”
四海吞一口涎沫。
铁路到了合普镇,沿山而筑,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激流大河,一失足,粉身碎骨,遗体捞都捞不着,逝者是谁?不外是张老三,王小二,有什么要紧?家乡等他几年,也就渐渐淡忘,就像从来未曾生过下来,
老王揉了揉眼。
见有人经过,他大声问:“庞英杰可在附近?”
似乎人人认识庞氏,大声回答:“他今午与柯德唐开会。”
“什么事?”
“申请沿途茶水供应,洋人不让我们烧火堡水。”
“不止是这个吧。”
“上个月薪水,每个时辰计,少发了一个仙。”
“又吃我们的。”
“可不是,此事如不获解决,庞英杰叫大家会下来暂时不开工。”
“做得很对。”
“到前头去等,他就要出来了。
老王带着四海往码头去。
四海只见马车往来不绝,载着粮食、木材、工具,还有,老王指给他看,一箱一箱的火药。
极重的货物由驴马的背脊转到苦力的肩膊上,背着运到需要它们的地方。
四海心想,建筑万里长城的情况,一定与这里相似。
有人扬声,“可是找庞大哥?”
“劳驾传一声,说是王得胜与罗四海找。”
“稍候。”
四海内心忐忑,原来士别三日,庞英杰的场面已经做得那样大了,不知他还有没有空记得他那样的小朋友。
正在彷徨,一把豪爽的声音已经传来,“四海,是你吗?”
纵横四海6
6
呵,他记得,他没有忘记,四海心一热,如遇到亲人一般,泪盈于睫,“庞大哥。”
“有志者事竟成,你终于到温哥华了。”
四海看仔细了庞英杰,只见他已经完全作西洋打扮,留着胡须,前短头发,戴宽边帽子,穿皮靴,十分神气。
四海立刻决定他也要学他的庞大哥。
他跳下车,欢呼一声。
四海太过忘形。
他跳下泥泞中,没防溅起的泥浆会沾污别人的衣裳。
附近一间平房的台阶前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小姑娘,穿一身漂亮的花布裙,见泥斑飞来,连忙后退,可能有一点两点溅到她裙子,可能没有,但是她生气了,低声骂:“支那猪。”
四海在厨房做过,当然知道猪猡是什么,即时沉不住气,反唇相稽:“看牢你的大嘴巴。”
小姑娘睁大碧绿的眼睛,哗,该只支那猪会说英语,了不起,她躲到家长后,回嘴道:“回支那去!”
她家长是个一板高大,穿着整齐的外国人,两撇八字胡往上绕,双目炯炯有神,拉住女儿的手,“沁菲亚柯德唐,不得无礼。”
啊原来他就是柯德唐工头,看样子是个正直的人,四海不禁对他有好感。
站在一旁的老王却吓得面无人色,只是按住罗四海没声阶道歉。
庞英杰笑着介绍说:“我表弟。”
柯德唐说:“欢迎到温哥华。”随即带着女儿进屋去了。
老王犹自抱怨,“你这小家伙,怎么一张嘴就同人吵架?”
“她骂我猪猡。”
“管她说什么,我们又不用一辈子服侍她,赚够了钱,回家去娶老婆生孩子,届时,她叫我皇上我也不理。”
庞英杰呵呵笑,“这的确也是办法。”
四海掩不住兴奋,“庞大哥,别来无恙呵?”
“托赖,四海,你长壮了。”
庞英杰看着他,“我们看看怎么办。”
“还有,”四海大着胆子说:“我肚子饿。”
“先吃饱再说。”
外国人的肉肠面包以及菜汤甚合四海脾胃,王得胜却皱眉,搓搓手,“唉,有烧饼油条豆浆就好了。”
庞英杰劝他,“老王,吃肉才够力气,入乡随俗好。”
“我家还有一罐腐乳,我肠胃比较适合那个。”
“闲来不妨学学英语。”
“舌头绕不过来,”老王搔搔头皮,“再说,我们在此逗留三五载就要走的,那么殷勤干什么。”
“你不是要回乡取老婆带过来落地生根吗?”
“来了再讲。”
庞英杰只得摇摇头。
四海插嘴道:“王大叔睡觉时间都没有。”
王得胜打个呵欠,佝偻着背脊,一味陪笑,活脱是洋人印象中的华人。
四海正在大块吃肉,大杯喝水,忽然有一精壮华工进饭堂来,在庞氏耳畔说了几句话。
庞氏一听,脸就挂下来了。
他低着头,开头一声不响,随后问:“死的是谁,伤的是谁。”
“工头米勒并无敲锣警告,即引爆炸药,遇害的工人有邱恩好、莫惠文及李文辉。”
他站起来,“我去看着。”
四海紧紧跟在他身边。
“小兄弟,你随王得胜回洗衣房去。”
“不,让我跟着你,”
庞英杰已无暇与他答辩,一手扯起他,拉上车,呼啸一声,直奔目的地。
四海又愤怒又紧张,又有点恐惧,就那样,三个同胞的性命就牺牲掉了,原来所有关于铁路的传说都是真的,甚至更坏,看样子,每一里铁路边,不知埋葬了多少华工的白骨。
马车飞快赶往现场,沿着铁路跑,四海只见那铁路连绵不绝,不知多长。
庞英杰提高声音,盖过风声:“看到没有,华工的血汗。”
四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平地上,”庞英杰告诉他,“二千个工人不停操作,一日一夜间,铁路可推进计五里,同样的工程,白人要做七日七夜,可是白人每日工资一元半,我们只拿一块钱!”
四海无言。
马车奔驰,直到他们看到滚滚河水。
四海看到河畔搭着一列一列简陋的营房。立刻有人过来拉住马,“庞大哥,那边,众人已围住了米勒,要活活打死他。”
庞英杰跳下车,囚海紧紧跟他奔向现场。
离远已听见喊声震天,“打!打!”,
约四五十个苦力一步一步向河边逼去,一个洋人举起双手,已退无可退。
他大声喊饶,“这各事不会再发生,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但是没有人相信他的保证,终于,米勒在河边站停,华工一伸手,便可触及他的身体。
他避无可避,只得转身往河中一跃,落下水中。
可是工人没有放过他,自地上拣起石块,便朝他扔,一时间数百块石头落到水中,溅起水花,此起彼落,煞是好看。
四海拍起手来。
庞英杰瞪他一眼,四海只得收了手。
庞英杰大声叫工人群冷静下来,但是工人情绪激动,已不听劝告,河水把米勒冲往下游,他们就往下游追,一边迫一边骂,一边扔石头。
眼看那米勒逃不过大限,杀猎般嚎叫,半途忽然杀出一只舢板似独木舟,另一洋人奋力划着它来搭救同伴,几经艰难,终于把米勒拖上小舟。
可是两人背脊已中了数下飞射而至的石块,米勒额角血迹斑斑。
此际,枪声响了。
工人骤然静下来。
庞英杰把枪收回腰间,“各位兄弟,有事慢慢商量。”
大家也已精疲力尽,蹲在河边,任由米勒乘独木舟驶往下游。
大部分工人木着面孔,但是也有人轻轻哭泣。
庞英杰看着天空,长叹一声。
三位工人就葬在铁路附近。
没有土馒头,也没有碑文。
活着的人把死者的杂物自营房抬出来,四海只见到几包草药几件破衣裳,众华工迅速把它们分掉,又默默回到岗位上去。
那日的大事,叫做完结了。
回程的时候,庞英杰非常沉默。
到了市集,他才说:“小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