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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十卷大地之子:黄春明的小说世界 作者:肖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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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个蹲在田埂上,把稻草人一个一个都再整理了一番,准备从堤岸那边放回来。 
  阿明看看稻草人说:“阿公,兄弟怎么只有一只脚呢?” 
  “一只够了。我们又不叫他走路,只要他站着不动,一只脚就够了。” 
   
  这里,小说不仅将青番公祖孙二人布置稻草人的天真之情,依傍着土地与自然生活的情形表现了出来,而且使人很容易就可以体会到青番公那充满了宁静、满足与喜悦的内心世界。小说将故事投放到大自然的背景中,这些优美的田园景观并非简单的抒情手段,而是有着更深沉的寄托,因为当青番公日夕亲近田原,像一个守护使一样游息在这片海洋般广大而沙沙作响的稻秆间时,他能听到“长脚种”的稻粒结实的声音,看透“鬼灵精”的麻雀的心思,他还把稻草人称作“兄弟”以对付可能会抢夺丰收果实的麻雀,此时的他,完全成了一个可以和田地暗通讯息、熟悉自然的灵魂。因此才能在四周的文明巨变下,仍保留着对传统信念的忠诚。而人们在领略台湾兰阳平原那美丽稻田风光的同时,青番公这个传统老农的音容笑貌也逐渐浮现在人们面前。特别是那些像电影镜头般流动的生动画面,使人物渐渐离开文字和语言,直接进入了人们的视觉和心灵。青番公的慈祥、智慧、宁静和喜悦中的那一丝淡淡的愁怨,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青番公凭着积累了几十年的经验与土地融为一体,并希望这些经验能传诸后代,因此入睡时,他给睡不着觉的孙子阿明讲年轻国王瞧不起老人的故事和“老鼠公”的传说。当他终于把阿明哄睡后心里感到一种难言的踏实和安慰,小说对此也有一段极为动人的描绘:“阿明最怕老鼠,一听说是老鼠公,身体缩成一团的挤在老人的怀里。不一会儿的工夫,小孩子已经睡着了。老人轻轻地把小孩子的脚摆直,同时轻轻地握着小巧的小脚丫子,再慢慢摸上来,直摸到小鸡子的地方,不由得发出会心的微笑;此刻,内心的那种喜悦是经过多么长远的酿造啊!那个时候,每年的雨季和浊水溪的洪水抢现在歪仔歪这地方的田园时,万万没想到今天会有一个这么聪明可爱的孙子睡在身边,而他竟是男的。”这是青番公战胜了洪水浩劫,重建家园之后的自豪。青番公深爱他的孙子阿明,他在关注睡梦中的阿明时,内心充满了喜悦,这是因为阿明是男孙,男孙就意味着他的田地里将来会有一个生龙活虎的壮劳力,能够将他的田园继承下去。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男孩才是承继家族香火的人,因此对青番公而言,他的孙子就是他的命根子,更是“歪仔歪”的未来与希望。然而,即使在这样欢快的篇章里,小说也埋下了一些伏笔。当青番公反复讲着国王瞧不起老年人的故事,以强调老年人经验的重要性时,他其实也察觉到潜伏着的危机即将到来,这次的危机不是曾席卷一切的洪水,而是人的问题。虽然青番公已对他的儿子们失望了——“他们不要田”,但当他把希望悉数放在幼小的孙子阿明身上时,还是感到了几分惶恐与不安,他很不放心地问:“阿明你会种田吧?”如此小心翼翼的试探,却没有得到阿明的回答。他只能不断讨好地告诉阿明“从堤岸到圳头那边”的最好的田都是留给他的,“这些好田都是阿公早前用汗换来的呢!这些,都是你的了”。为的就是使阿明能树立当农夫的志向。可是孙子阿明的想法却有了微妙变化,他听不见稻粒结实的声音,更无法想象这样一块广大的土地属于他时会是怎样?很显然,阿明会让青番公失望。因为这个七岁孩童对于土地的兴趣,只不过是出于贪玩和好奇,他并没有承袭祖父热爱田地与庄稼的天性,而且阿明将在台湾由农业社会向工商业社会转型之后长大,那时即使阿明想作农夫,可能也不会再有那样美好的乡土田园留给他了。事实上,青番公拥抱的已不太可能是一种未来的美景,而可能仅仅是自己的愿望。黄春明以悲悯同情的胸怀来看待在泥土中讨生活的“小人物”,不仅写出他们在社会变迁中的心理调适问题,而且写出了他们以单纯的传统信念面对复杂的现代社会乃至命运冲击时涌上心头的酸甜苦辣滋味。 
  努力描绘乡村人物的生活,以充满温情的笔调抒写乡村风情的美好和在现代文明侵蚀下的日趋没落,是这篇小说的突出特征之一。青番公这一形象本身就是土地和历史的象征,这是一个屡次和灾难搏斗而由大自然的巨手打磨出来的顽强生命。他在五十年前一场洪水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并依靠自己的毅力重建了生活。如今,那块广大的土地不仅变成肥沃的田园;同时,在政府大力倡导建设农村、辅导生产的政策下,不仅青番公家里已经拥有了机械化作业的耕耘机;而且那常年饱受洪水侵袭的兰阳平原也已大大地改观了:防洪堤的修筑,长达三千多尺长的兰阳大桥的修建,给农村带来了更大的繁荣。遗憾的是,大自然的洪水没有使青番公这个背负着历史传统的老人屈服,现代文明的潮流却使他感到困惑和迷惘。青番公所处的60年代正是台湾社会充满动荡的转型期,由于西方资本的输入和社会经济结构的重建,台湾正从封建性质的小农自耕社会,逐步转变成为资本主义性质的现代工商经济社会,台湾农村的自然经济和保守传统的思想观念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面对社会转型期这种躁动不安的局面,青番公的内心不断产生着一系列的困惑:虽然洪水不再泛滥了,但是河水变得毫无气势,还有断流的迹象;虽然建桥、修路便利了交通,但是堵车、混乱、嘈杂也随之而来;虽然现在每一块田土都是良田,水稻也培育出了良种,可是儿子们却对种田毫无兴趣,年轻人的生活都转入了新的轨道。处于这种矛盾冲突中的青番公,既喜悦眼前的收获,又不满于某些现状,因而非常怀念过去的岁月。因为他以生命确立起来的传统信条和用汗水浇灌的田园已经后继无人了,因此他只能把自己的希望——从田园、水车,到种种人生经验都寄托在七岁的孙子身上。遗憾的是,孙子阿明年纪还太小,对青番公的乡土感情无法完全理解。因此小说里对这种情形做了一番描绘: 
   
  他们已经来到第一块田了,稻草人斜斜地站在田里,老人走过去把它扶正说:“脚酸了吗?喔!插得不够深,我还以为竹子不够牢。这样行吗?好,麻雀来了赶跑它们。” 
  “阿公,你和谁讲话?”阿明在田埂上这边喊。 
  老人慢慢地走过来说:“我和兄弟讲话,我叫它认真赶麻雀。” 
  阿明感到莫名其妙地问:“稻草……” 
  “嘘!你又来了,这么小记性就这么坏,以后长大怎么办呢?” 
  “阿公,兄弟怎么会听你的话?” 
  “怎么不会听我的话?不会听我的话就不会赶麻雀了,是不是?你看看我们的兄弟会不会赶麻雀,一粒稻子麻雀都不要想碰它。” 
   
  这些细节生动地表现了祖孙两代之间在认识与情感上的“代沟”。青番公一口一声地把稻草人称做“兄弟”,阿明则常常忘记而说走了嘴,甚至还打心眼里对祖父的话产生怀疑。事情虽小,却鲜明地表现了两代人之间的距离,所以青番公一再深情向孙子阿明强调:土地是惟一可以扎根的倚恃,没有土地就没有扎根的地方;一再告诫孙子“他们不要田,我们必须要田”这种基本信念。然而,小说最后却不得不以描写浊水溪桥上两辆货车互不相让到“几乎要动武”的场面,来象征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正随着工商业的脚步强行入侵传统乡土的现实。在这里,我们仿佛可以感受到大地的声音逐渐在变调的讯息,青番公和“歪仔歪”的人民可以将洪水泛滥后的石头荒地重新开拓成沃土良田,却可能无法疏通桥上因指挥交通的“红绿灯”坏掉所造成的一团混乱,他们只能沉浸在桥下水鬼故事的世界中,无奈地唱出台湾社会中“田园牧歌”的最后绝响。很显然,对青番公那执著的生活信念进行挑战的不再是自然的灾害,而是另一种把他儿女全都吸引进去的新的物质文明。而这个威胁是他所无力抵抗的,他不能不在新的现实面前感到深深的悲哀。小说之所以能够把质朴平凡的乡土题材表现得如此生动美丽与踏实健康,是因为黄春明始终将自己的乡土之情遥系于自然之中。故乡宜兰不仅是黄春明永远萦绕在心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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