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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伟大的,屈原的精神是伟大的,我们将不懈地取其清澈,接近自然本源。惠特曼说:“这是大地柔美的性格,这是哲学不能也不愿超过的境界,这是人类的真正母亲。”他讲的是诗,也是人类的灵魂。我们应该共同去做一件事情,为我们民族自身,为人类全体,为我们能从繁杂的“日常”之中解脱出来,有更高更美好的向往——我们应该找到我们的信仰。
在语言停止的地方,诗前进了;在生命停止的地方,灵魂前进了;在玫瑰停止的地方,芬芳前进了。诗给我们的生命带来无限生机,这就是它将要在人类历史上存在下去的理由,也是我们今天坐在这儿的理由。
1984年8月
第六部分:诗·生命诗话散页
我的诗,就是我的孩子。
他们一诞生,就脱离我而存在。
他们有自己的命运。
他们走向许多我不知道的地方,走进各式各样的城市、学校、工棚和书籍,走进人们的痛苦和梦幻,走向巴黎、北欧、南太平洋、美洲……
我爱他们,无可解脱地爱着,但并不予以宽容。
我喜欢怪想连篇、蹦蹦跳跳的女孩,也喜欢沉静不语、生性自然的男孩;我喜爱强壮的,也钟爱病残的;只要他们诚实。
我讨厌说谎的孩子,讨厌装腔作势、想出风头的,讨厌爱打扮、爱逛商场、卷头发的;更不要说那些肯在心上标价、卖身求荣的小于连们了。
我去了,他们还将生活下去,还将在月光下舞蹈,相爱,结婚,有许多后代。
我相信,我喜爱和钟爱的孩子,将生生不息……
1985年1月
第六部分:诗·生命诗·生命
书给人启示
亚当和夏娃无意中明了善恶,就失去了天国
浑沌脾气太好,被凿开七窍,也就死了
对我来说,活着,独一无二的活着,就是最重要的启示
从手上看出去,火已熄灭了。女孩像牧草一样游动,男孩放出光辉。在矿物与河流之间,树木一次又一次深入大地;它们发绿的根暴露在空气中。
我又一次穿过周密的死亡;大地抬起脚,下边是更亮的天空。一个女人穿过广场,墨蓝透明的裙子在腿边飘,她不相信。
许多学者抬起脸来,后边是闪闪发光的仪器和窗子,他们不信。在盘子边永远喧闹的人和人都抬起脸。
——死亡是没有的,我已在生命中行走千次。现在,我走的是小男孩最卑微的道路。
我把她们放在篱笆上,她们是一片笑声。
我已在生命中行走千次,那时,山上有蕨草、铁犁,书还没有诞生,字还在土里细微地趴着,死亡还没有诞生,中世纪的尖塔远没生长起来。
瓢虫,在露水间爬着睡了,醒了,睡了;眨眨眼,没梦。天边闪出淡紫色的虹彩。
睡了,蘑菇;醒了,瓢虫。一次次临近、迸散,成为千朵莲花;在人间把手指合拢。它喜欢和自己游戏。
1985年10月
关于《颂歌世界》
……我用两年时间,把自己重读一遍,旧日的激情变成了物品——信仰、笔架、本能,混在一起,终于现出小小的光芒,我很奇怪地看着,我的手在树枝上移动,移过左边,拿着叶子。
1986年1月
第六部分:诗·生命在万物中
许多年前,我喜欢昆虫,我走很远到书店去找关于虫子的书。书很难找,而且很怪,书总要把虫子分成有益的有害的,活像一个法庭——根据每个虫子的若干表现就加以判决,凡是对于人不利的都要处以死刑。
会不会有别样的书,别样地讲昆虫呢?不会,因为书也跟昆虫一样,早被分了类,凡是不能让地多打粮食的书,都进了造纸厂。
古时有焚琴煮鹤的说法,指那些非要在艺术中求功利的行为。“十年”中这种行为可算登峰造极——公园种了白菜、古刹改了仓房、收明式家具要量桌腿多粗,以便剖开做刨子……如此万般,今日都不免后悔,不是后悔那么美丽的文化一去不返,而是说这些东西本可以留着创汇呀!
唯物主义本有庄严理想的成分,一旦转为唯利主义就可悲了。老用商人的眼光去打量艺术,艺术就成了商品,就永远不能摆脱褊狭的私欲,就要漂漂亮亮地装模装样;人们就不会注意昆虫花饰的美丽、夔龙饕餮扭转身体的生机,永远不会注意自己内在的光明,想想我们的来源——想想在万物中流变的生命。
度量物质有各种标准,重量论吨、气温论度、容量论夸脱、星距论光年,无论混淆了哪一种,都是不行的。我们若研究贝多芬音乐中的含糖量,或者达·芬奇画中的语法关系,又会产生什么结果呢?
想用一个方法、一种标准来测定文学艺术的好坏,作为想法,可能还行,可在实际过程中就会出现风牛马不相及的情况。
说文学艺术是灵魂的事业,有人反对;说文学家、艺术家是灵魂工程师,大家又赞成了。艺术是属于灵魂的。我的想法是:除了社会效益之外,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测定灵魂世界的方法?
1987年2月
第六部分:诗·生命大游戏·小人间
从一个被忽略的传统,看文化大革命及朦胧诗的产生、分衍
——于英国汉学会上的发言提要
关于道家哲学,人们往往注意寂静“无为”的一极,而忽视“无不为”的另一极。其实这一极作为个人传统一直存着,一直在中国文化严密的形式之上若隐若现。从泼墨画到“大闹天宫”,从“逍遥游”到“文化大革命”,可以看到一个由齐物到齐天,由无法到无天的意识演变;这个演变同时也不断接近着行为;演化的结果当然是文化秩序的毁灭。
朦胧诗诞生于毁灭的空白,在瞬间经历了人类的天真时期。这个瞬间在明智高远的东方传统面前显得那么简单,但同时也显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可爱之处。
他们中有些人重新归于文化,有的人却徜徉于文化之外。
1987年9月
第六部分:诗·生命评述
评述
——于“中国当代文学与现代主义研讨会”上的评述记要
郑敏教授对于现代主义艺术在东方和西方,此起彼伏的状态,做了全息的表述。她工作完美的程度,使我已经不能从她的视点再发现什么。我想,我所能做的是变换一下角度,就像移动灯光,就像把横排本改为竖排本一样,把探寻的方向,投向纵向的虚空,“横看成岭侧成峰”,也许,我们能从新的角度发现中国类现代主义的某些起因。
中国人有一种天生的明智,很早就意识到宇宙的苍凉无情,人在宇宙面前的无限渺小,如沧海一粟,没有任何意义,都是纸做的祭品。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是这个意思。这是个非常明白的先验的结论。中国人承认它,从而创造了静若烟水的文化。
在这里,我不想再强调儒家反复强调的文化秩序,他们强调形式,认为形式是使人世存在的唯一可以依凭的事物;也不想多说道家的寂静无为,顺时而化。我想说一下道家哲学中往往被人忽略的一极——“无不为”意识的个人传统。这种意识虽然与世无关独往独来,却一直在一个高远的位置上影响着中国文化,在含有社会意味的严密编织的文化形式之上,投下它的翼影。
这个“无不为”的传统似乎是从庄子发端的。庄子和老子非常不同:老子本身是静观的,他静守“无为”的核心,使他的哲学本身就近乎天道;而庄子的哲学却是“我道即天道”,通过“无为”到达大大“无不为”的境地,“乘云气,骑日月,游乎四海之外”,同宇宙万物做一场无休止的游戏。这游戏若有若无,变化无端,或为蝶、或为樗、或为鲲鹏北海。“无不为”意识中这种富于变化的天性,使它一开始就有了入侵世间文化的可能。
在中国文化的进程中,我们很容易发现“无不为”意识变幻出入的痕迹。它是无形的,却在不断破坏和革新着有形的文化。魏晋之风和泼墨画,都是它溃破人世规范的界堤而漫延开来的洪泽。
它不断演化留下的痕迹向两端扩展,一次比一次接近空幻的极限和社会行为;齐物者齐天,冥冥之中忽然发展为无法者无天,就像抽象的阴阳学说,忽然变出了针刺麻醉一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