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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人文读本 夏中义-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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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绝不让我们国家再发生一次“文革”,因为第二次的灾难,就会使我们民族彻底毁灭。
     我绝不是在这里危言耸听,二十年前的往事仍然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无数难
熬难忘的日子,各种各样对同胞的伤天害理的侮辱和折磨,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忠奸不分、
真伪难辨的大混乱,还有那些搞不完的冤案,算不清的恩仇!难道我们应该把它们完全忘记,
不让人再提它们,以便二十年后又发动一次“文革”拿它当作新生事物来大闹中华?!有人
说:“再发生?不可能吧。”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不可能?”这几年我反复思考的就是这个
问题,我希望找到一个明确的回答:可能,还是不可能?这样我晚上才不怕做怪梦。但是谁
能向我保证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再发生呢?我怎么能相信自己可以睡得安稳不会在
梦中挥动双手滚下床来呢?
     并不是我不愿意忘记,是血淋淋的魔影牢牢地揪住我不让我忘记。我完全给解除了武装,
灾难怎样降临,悲剧怎样发生,我怎样扮演自己憎恨的角色,一步一步走向深渊,这一切就
像是昨天的事,我不曾灭亡,却几乎被折磨成一个废物,多少发光的才华在我眼前毁灭,多
少亲爱的生命在我身边死亡。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还是揩干眼泪向前看吧。”朋友们这样
地安慰我,鼓励我。我将信将疑,心里想:等着瞧吧。一直到宣传“清除精神污染”的时候。
     那一阵子我刚刚住进医院。这是第二次住院,我患的是帕金森氏综合症,是神经科的病
人。一年前摔坏的左腿已经长好,只是短了三公分,早已脱离牵引架;我拄着手杖勉强可以
走路了。读书看报很吃力,我习惯早晨听电台的新闻广播,晚上到会议室看电视台的新闻联
播。从下午三点开始,熟人探病,常常带来古怪的小道消息。我入院不几天,空气就紧张起
来,收音机每天报告某省市领导干部对“清污”问题发表意见;在荧光屏上文艺家轮流向观
众表示清除污染的决心。我外表相当镇静,每晚回到病房却总要回忆一九六六年“文革”发
动时的一些情况,我不能不感觉到大风暴已经逼近,大灾难又要到来。我并无畏惧,对自己
几根老骨头也毫无留恋,但是我想不通:难道真的必须再搞一次“文革”把中华民族推向万
劫不复的深渊?仍然没有人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小道消息越来越多。我仿佛看见一把大扫
帚在面前扫着,扫着。我也一天、两天、三天地数着,等着。多么漫长的日子!多么痛苦的
等待!我注意到头上乌云越聚越密,四周鼓声愈来愈紧,只是我脑子清醒,我还能够把当时
发生的每一件事同上次“文革”进展的过程相比较。我没有听到一片“万岁”声,人们不表
态,也不缴械投降。一切继续在进行,雷声从远方传来,雨点开始落下,然而不到一个月,
有人出来讲话,扫帚扫不掉“灰尘”,密云也不知给吹散到了何方,吹鼓手们也只好销声匿
迹。我们这才免掉了一场灾难。
     一九八四年五月在日本东京召开的四十七届国际笔会邀请我出席,我的发言稿就是在病
房里写成的。我安静地在医院中住满了第二个半年。探病的客人不断,小道消息未停,真真
假假,我只有靠自己的脑子分析。在病房里我没有受到干扰,应当感谢那些牢牢记住“文革”
的人,他们不再让别人用他们的血在中国的土地上培养“文革”的花朵。用人血培养的花看
起来很鲜艳,却有毒,倘使花再次开放;哪怕只开出一朵,我也会给拖出病房,得不到治疗
了。
  经过半年的思考和分析,我完全明白:要产生第二次“文革”,并不是没有土壤,没有
气候,正相反,仿佛一切都已准备妥善,上面讲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拖长一点,譬
如说再翻一番,或者再翻两番,那么局面就难收拾了,因为靠“文革”获利的大有人在。
  ……
     我用不着讲下去。朋友和读者寄来不少的信,报刊上发表了赞同的文章,他们讲得更深
刻,更全面,而且更坚决。他们有更深切的感受,也有更惨痛的遭遇。“千万不能再让这段
丑恶的历史重演,哪怕一星半点也不让!”他们出来说话了。
     建立“文革”博物馆,这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我们谁都有责任让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牢记十年惨痛的教训。
         “不让历史重演”,不应当只是一句空话。要使大家看得明明白白,记
得清清楚楚,最好是建立一座“文革”博物馆,用具体的、实在的东西,用惊心动魄的真实
情景,说明二十年前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家看看它的全部过程,
想想个人在十年间的所作所为,脱下面具,掏出良心,弄清自己的本来面目,偿还过去的大
小欠债。没有私心才不怕受骗上当,敢说真话就不会轻信谎言。只有牢牢记住“文革”的人
才能制止历史的重演,阻止“文革”的再来。
     建立“文革”博物馆是一件非常必要的事,惟有不忘“过去”,才能作“未来”的主人。


                     编者旁白


     20 世纪是一个悲剧性世纪。在这个刚刚过去的世纪里,人类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从世
界范围看,两次世界大战,法西斯主义,极权主义,古拉格群岛,奥斯威辛集中营……就中
国人而言,也经历了南京大屠杀,三年大饥荒,“文化大革命”……历史情景惨不忍睹,文
明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
  虽然这些灾难已经成为历史,而且人类应该抱有文明战胜野蛮、正义战胜邪恶、理性战
胜蒙昧的坚定信心,但清醒者也应知道,如果不能牢记血的教训,人类的天空就无法保证晴
朗。
  只要稍微认真地想一想,就会明白:一切灾难并非偶然,更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
有着深刻而广泛的根源或者说是成因——有物质基础方面的,有精神文化方面的,也有人性
深处难以去除的邪恶。如果这些根源不能随着灾难的过去而消失,我们也就无法远离灾难的
威胁。
  另一方面,中国有句古话: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文明肌体上长出了毒瘤,即使
在某个部位做了手术,也难保证肌体的迅速康复。我们虽已迎来新世纪,但新世纪并不能自
行消除灾难和罪恶。如果对病灶缺少足够认识和警惕,就无法保证肌体的健康。如果对病因
缺少深刻的认识,病变也许会随时发生。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所经历的灾难与精神病变是相互关联的。它所产生的可怕后果至今
难以估量。比如“文革”,它直接导致了文明的破坏、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堕落。它使人失
掉了起码的文明准则和道德底线,失掉了对善与恶、美与丑、文明与野蛮、正义与邪恶的区
分能力,甚至以病态的价值看世界,把丑当做美,把恶当做善,把打家劫舍、残害无辜都当
做天经地义。这是一种严重的精神污染。它导致邪恶的滋长和社会的大面积腐败。
  正因为这样,巴金早在 1980 年代就倡议建立“文革博物馆”,有识之士也以不同方式从
不同方面开始了对灾难的回顾与反思。
  记忆与反省不是轻松的事,由于各种原因,人们还是更多地选择了遗忘,对此,作家刘
烨园曾叹息:“十年,七八亿人,时时处处,960 万平方公里土地,多少苦难,多少罪恶,
史无前例,深刻惨重,渗透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的细胞,上至国家主席、元帅将军、作家
诗人,下至平民百姓,少年儿童,冤死者成千上万,人人手上几乎都间接、直接沾满了血污。
然而,几代人都无法清算的历史,一眨眼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一片‘空白’了!”面对
这种现象,人们当然要谈及中国人的健忘。其实,对于弱者而言,健忘常常是不幸命运的一
种表现。如果铭记痛苦的结果只是徒增更多的痛苦,遗忘便成了苟且活下去的惟一选择。更
值得注意的是,一切灾难都有肇事者,一切暴行都有当事人。面对“文革”灾难,无论施虐
者还是受害者,往往同样缺少面对的勇气:前者要努力破坏现场,或争取时间擦干净双手;
后者也不愿再现自己遭凌辱的卑屈形象;即使那些旁观者,也习惯了在苦难史前闭上眼睛。
试想,自己曾面对暴行而袖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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