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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岳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王应,犹豫片刻后依旧堵在门口,不让王应进去。
王应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由斥道:“我要禀报的军情非但紧急,而且相当重大,事关大军生死存亡,岂能耽搁得?你自管进去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自然有父亲定夺,大将军那里有何怪责也由我一力承担,你在这儿磨蹭个什么?”
“谁在外面吵闹?”
听见王敦责问,王应面色不虞的看了一眼邓岳,高声回答:“禀父亲,孩儿有紧急军情汇报,邓将军拦着不让孩儿进去。”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只听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出,“应儿,且进来说话!”
王应也不多话,趾高气扬看了一眼邓岳,也不管对方反应,昂首步入内堂。
看着王应背影邓岳不由对前途感到悲观,如今王敦病重,全靠钱凤一人在维持大将军府运转。
一旦王敦有个三长两短,仅靠纨绔子弟王应如何有能力继承王敦事业?钱凤固然才华不凡,可他仅仅是个幕僚,根本没有资格号令全军。别说周抚不会听钱凤的,即便邓岳也不怎么心甘情愿。
早知今日,当初邓岳也不会急着投靠王敦,还不如像毛宝一样投靠燕王。
不提守在门外的邓岳心思杂乱,单说王应刚一进入就看到父亲王敦躺在榻上,陪侍旁边的赫然是其谋主钱凤。两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还保持着侧身相互交谈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你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王敦略微不满道。
见此情景王应不敢怠慢,忙上前道:“父亲,儿子这里有紧急军情禀报,刚刚接到负责监视郗鉴的密探回报,郗鉴到了丹阳后,立即背叛了我们,再次投靠了朝廷。他从司马绍手中接受了大批物资,正日夜整顿兵马,意图进犯姑孰。”
“郗鉴毕竟是先帝曾倚重之人,当初只是迫于大将军威势才不得已到姑孰来,如今接着出镇丹阳之际,只怕早已跟司马绍勾结在一起。”
钱凤面色忧虑地接着补充道:“这些都还不是最让人担忧的,关键是郗鉴在姑孰盘桓多日,只怕已将我大军虚实观察透彻,若其将我等底细告知天子,难保司马绍不会借着大将军病危之际铲除我等!”
原本这几日王敦的病稍有好转,想图几天耳根清净,结果听王应、钱凤汇报,顿时脸色一沉,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欺骗了,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竖子可恶!气煞老夫也!”王敦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
傍晚时分,江畔的新亭,王导一个人独步于此,望着一轮新月从姑孰方向冒出了头,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十八年前的洛阳,兄长王敦一手拉着他,一手扯住王旷,慨然言道:“我王家的富贵生死在此一举!”
初到建邺的那年上巳节,王导、王敦兄弟跟在司马睿的肩舆后,风华正茂。
彼时,王导、周顗等一帮世家名士常常相约于午后在新亭畅饮,每每一直到深夜,是何等的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兄长王敦随着权势日重,野心渐长,竟以“清君侧”为名,第一次攻入建邺,还劈头向他质问:“周顗、戴渊可否杀掉?”
还有,还有……司马睿临终前那双枯瘦的手,如梦境一般再现……
很快王导又想起几日前,接到堂兄王敦在吐血晕倒的消息,据他估计王敦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即便他与王敦有矛盾,但当王敦将死的消息传来,王导还是为此感到悲伤。
王导木然倚在亭边,瞧着夜空中荧惑星若隐若现,往事如烟般浮上心头……
伯仁不在了、先帝不在了、处仲也快不行了,以后我还有谁可一同饮酒作乐?
随着王敦突然病重,江东形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建邺城内司马绍意气风发,立即宣布王敦为叛逆,向四周下达了讨伐王敦的檄文。
各地接到檄文后,淮南三将之郭默、苏峻、祖约,都督交广二州军事之陶侃,镇守丹阳的郗鉴等各地将领,纷纷起兵响应天子号召。(未完待续。)
第631章 江东之变
太宁元年十月,天子司马绍因王敦将死而意气风发。
在确信王敦已到了弥留之际,司马绍立即宣布王敦为叛逆,下令陶侃、苏峻、祖约等外藩镇将起兵诛讨叛逆。
同时天子加授司徒王导为大都督、假节,兼扬州刺史,为三军统领,坐镇皇城;丹阳尹郗鉴统帅禁卫军驻守石头城;中书监庾亮、尚书右将军卞壶领兵马守卫建邺各处要道。
消息一传出天下哗然,最慌乱者自然是大将军一众党羽。钱凤、王含父子、邓岳等人十分清楚,除非王敦能立马恢复健康,并亲自领兵出征,不然面对朝廷来势汹汹的攻势,军心慌乱的叛军将毫无胜算可言。
姑孰城内,王敦看天气不错,就让人把卧榻横放在庭院中间,自己侧身躺在上面,本想享受一下难得的秋日宁静,不料抬眼就看到钱凤匆匆走了过来。
钱凤没想到会在院内遇到大将军,看到王敦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轻轻替王敦掖好被子。
“大将军,秋日凉风习习,您已经在这儿待了半个时辰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你来此何事,手里拿着什么?”王敦不理会钱凤,他早已看见钱凤手中的书帛。
钱凤忙往身后藏,不料还是被王敦一把抢在手里翻看起来,原来钱凤手中拿的正是天子司马绍对外发布的讨逆诏。
只见上面写道:“……敦辄立兄息以自承代,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志骋凶丑,以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
王敦才看完开头便觉五脏内如滚油泼过,他略略定了定神,接着往下看,无非是宣布跟随王敦作乱者,一律不加追究,最后一句竟是:敢有舍王敦名姓而称大将军者,格杀勿论!
“唉!深悔当初听从王茂弘之言,放了这个鲜卑儿一马,以致有今日之祸。”
正在这时,嗣子王应大叫大嚷闯了进来:“父亲,不好了,天子已加封叔父为大都督,正率兵来征讨我们。”
钱凤一听到王应的声音就知道坏事了,一个劲儿地给王应使颜色,已是来不及了。
“混账,这种事你也信?”
王敦强忍着内心不安直斥道,说实话他虽与王导多有不合,但也绝不愿与王导兄弟阖墙。
“从建邺到姑孰这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说,实在是……”王应不敢说了。
“滚!”
王敦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其实对于王导的背叛他早有预料,眼下不过从儿子口中进一步确认消息属实罢了。
似乎已感到自己众叛亲离,王敦喃喃自语:“茂弘糊涂啊,怎么能让鲜卑儿如此摆布?”
过了好一会儿,王敦强按下内心恐慌,脸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命令钱凤:“先生与王含即刻率大军出发,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攻破建邺杀掉司马绍。”
“诺!”
钱凤领命匆匆而去,他知道这是大将军在做最后一搏,若是成功,众人尚有一线生机,不然就等着被朝廷灭族吧。
只是让钱凤没有想到的是,王敦原本就病入膏肓,如今再经过一番折腾后彻底不行了。在钱凤、王含出发不久,王敦没有等到大军攻破建邺那一刻,便带着满腹的遗憾和愤懑一命呜呼。
临死之前,王敦特地留下遗言,让嗣子王应立即登基称帝。
可谁知胆小无能的王应怕发丧后引起恐慌,竟秘密封锁了消息。
这时,钱凤、王含的人马已经杀到了秦淮河边。
庾亮正镇守朱雀门一线,此处是建康外城的南大门,秦淮河绕门而走,长干里、南塘、乌衣巷等建康城的繁华所在均在这附近。
庾亮经过反复权衡,招呼士卒将朱雀门外横跨在秦淮河上的浮桥烧毁。
望着熊熊燃烧的朱雀桥,庾亮松了口气。
这时,正四处巡视的司马绍全身戎装地赶到了,见状大怒:“庾元规,你竟敢抗旨不遵,擅自烧毁朱雀桥,是要与逆党暗通款曲吗?”
“陛下容禀。”
庾亮显得很镇定,“今宿卫军势单力薄,各路勤王军尚在路上,贼军势大,取朱雀桥不难。若此桥一失,贼人将横行无忌,相较社稷之安危,陛下何惜一桥?”
听罢解释,神经极度紧张的司马绍方轻松起来,摁着剑柄的手才悄悄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