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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之为了更加确定这一点,又加了句,“你还记不记得张婴特别想回闲人斋,就是她认定了洪荒会保护她的安危,不单单是因为洪荒对她爱慕,也是因为那个追讨她刺杀任务的幕后接头人就是洪荒。”
鹤引知道自己可能之前被人盯上了,可他不曾料想那人确是洪荒,更难以置信的竟然是他杀了张婴。
“对!就是他下的毒手。”贤之给予肯定。
“你不是说,他再早对张婴倾心不已?他竟然……”
“那又如何,很多事由不得他自己了!”
“那洪荒伙同张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忤逆圣上的罪责!死一万次都不足。他先是蛊惑她入宫行刺,后来计划失败,就想借着我们偷她出宫之际,赶尽杀绝。”
“他以为我们还不知道张婴进宫的目的,他以为自己未曾露出破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了。”
“既然这样,他封口后应该回闲人斋呀,他怎么会跑?”
“那日我去找你印证女尸前,我就把话放了出去,我说城内在严查叛党,那女尸怕是杀手也说不定!”
“你都跟谁说的?”
“两个老头子呀!”贤之一脸的淡然。
“那洪荒逃了,老佛爷怎么跟你解释的?”
“他说他或是外出游逛去了,怕是进了东都。”
“他会回东都吗?”
贤之有点无可奈何的神情,“大哥,他回去就是个死,那还逃个什么意义。”
“天下之大,何处都是他家!”鹤引这会还有心思扯皮,也真是不把贤之的烦忧当烦忧,他以为在贤之那里什么都可以迎刃而解。
贤之躺在草地上,嘴里吊着毛毛草,不时还哼着小曲,一点也看不出火烧眉毛的样子,“他就在那十字谷里。”
鹤引听闻立马来了精神,“十字谷还真的是叛党巢穴,不行,我要回去复命!”接着起身就欲返城。
贤之拍打着身边的落叶。
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完,“我放他走就是为了证实那十字谷是不是叛党之地,如今很多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你切勿传扬出去,不然我们俩一块免死牌,头是不够砍的!”
鹤引又乖乖地坐了回去,他知道贤之做事自有自己的打算,他能隐忍这么久,不揭发洪荒,就是做了十足的把握最后将他和他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所以坚定地选择了默默支持他。
“岐王那边我去多劝劝,他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贤之摇了摇头,“我在审圣上遇刺案之前都和义父解释了,我答应他会抓住洪荒,李潭死后,他虽脾性大变,但总归是个明事理的。”
“那便是最好,今日这个审死人我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识!”
“这也是没抓住洪荒,义父拿她的尸首出出气。”
“今日,他在堂前列的那洪荒一众罪责,我见他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贤之听着身边的鹤引描述着衙门里发生的一幕幕,感觉声音越来越小,越飘越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朔方城内菜市口的老槐树上,吊着张婴,披头散发,破衣褴褛,两个衙役在一旁守着,一群百姓围观不散,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不时地,衙役就往外驱散一阵,不一会围观者又蜂拥上前,人群里一个带了斗笠的男子斜着眼扫了扫老槐树一隅,跟着身边人打听。
“那吊着的犯了什么王法?”
“她呀!可是个女叛党,投靠了安贼,想要杀当今皇帝!”一副义愤填膺状。
“老伯,这银两你收着,待到衙役抛尸时,给她埋了吧,荒野那野狼恶狗太多。”
“这……我可不敢,她是大罪,衙门每日鞭尸,要满十日方可抛尸。”
“这些都给你,有劳了!”说着男子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出了城,绕过胡杨林斗笠男扶了扶眼前的斗笠檐儿,正是洪荒。
他抬眼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瞥了眼身后的林子,像是再也越不过去了一般。
他心想:他们说她是叛党,明白无疑,贤之把一切都参透了,他自己就是那颗有价值的棋子,能保有一命也是万幸,如今,身份败露,东西两都正是气头自是险恶。
唯一可以栖身的只有十字谷。
吟诗大会后,洪荒就发觉怎么也联系不上张婴了,唯一知道宫内动静的办法就是探听贤之那边,那日鹤引来闲人斋,他就偷偷藏在暗处。
于是探听到张婴彻底计落,深陷冷宫,再无回旋余地,原本是打算趁着鹤引送她逃走之际偷偷见上一面,上奏安党主子后,偏偏接到“不留活口”这死令。
他不敢不从,于是亲手杀了颇为钟意的她。
一路上,他数次忆起张婴临死前万般恐慌的眼神。
洪荒没有一点痛心,他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就像进魏府前一样,自己终于不用伪装了,不知有多轻松,这才是真的自己,真的结束和真的开始。
玖拾壹:会疏离子 洞悉贤之
楚昭仪死了,在张婴的尸首被丢弃在荒野之日,死在了赶回古庵的路上,再有片刻也就到了目的地,可赶车夫唤她准备下车才发现,人已经没了气息。
她也算凄苦一生,经历了人生最后一波坎坷之后,终还是和宗伯在地底下相守了。
那个老伯带了一副草席趁着夜色把残破不堪的张婴尸首卷着塞进了一处天然的地洞,随便折了几把树枝遮了洞口,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夜色里。
十字谷内。
洪荒在山洞中,独自饮酒,洞口走过来一个人,来人正是美男子,他颇为暖心地笑了笑,就径自坐在了他对面,洪荒眼也不抬,递了过去一杯酒。
美男子并未饮,“他可还好?”
“谁?”洪荒不确定他问的是否是贤之。
“自然是那个骗得了我的人。”
“哼!他好的很,如果不是他,我也无需这般不得见天。”
美男子来回反转着手掌,轻笑了一声,“这不是迟早的事,在我这也不会有人惩处你,两都那边我自会给你开脱。”
“疏离子,你在这这么久,就不想离开吗?”
“离开?自然是想,我早就呆够了,只是后来遇到了他,我又不想走了,我觉得这里有趣多了。”
“你这么久不曾下手,就是因为你想跟他斗出个高低,也只有疏离子敢如此遂心,我们这群下等人终归是无法掌控命运。”
没有一句安慰,洪荒说的就是事实,他们身份悬殊,如果不是疏离子想从洪荒口中了解这么多年来贤之的事情,他是不会替他费心保命,想那安姓的探子早就来清理门户了。
“你如何知道我没有动手?
“不会是那只红风筝吧,小孩子的把戏,这何曾是你的风格,怕是疏离子用来敷衍东边的吧!”
疏离子瞟了眼跳动的灯火,不慌不忙地轻生回着,“你既看的这么通透就不要说的这么明白。”
“我只是觉得奇怪,以你的手段不会这么久不得手!”
“我可是给足了你们机会,以后如果是我的人杀了那皇帝,莫不可跑来分功哦!”
洪荒一饮而尽,“在下怎么敢!”
“我倒是十分好奇那贤之到底有何奇异过人之处?”
洪荒嘴角轻抿,“不止是过人,实则非人!”
疏离子自然是知道洪荒没有心思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玩笑,“哦?我还以为夸大其词,徒有虚名,快说说有何本领!”
洪荒就把先前一路西行求医到后来取道朔方每次遇到突发情况,贤之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言无不尽地讲了一遍,说到激动出,几近起身。
他还特意讲了一桩旧案,说是他们一行人行至西域的途中遭遇过一个屠村案件。
当时,大家路过这个村寨就发现空空如也的房舍很是异常,寨子也不是没有人,在村口的石屋里住着母子两个。
妇人胖胖乎乎,一脸的贤惠模样,儿子也就十六七岁上下,在院门口执镐刨地。
眼看日落西山也不能再往前走了,于是几个人就冒昧地进了那院求个便利,借宿一晚。
那妇人满脸堆笑一口就应了,可门口的小君郎自始至终连抬眼看都没看他们一下,晚上吃过妇人精心准备的极富当地特色的饭菜。
正准备各自歇息时院内传来了“嘤嘤”哭声,贤之警觉,点了下半倚炕边的鹤引,顺势,几个人就惊醒了一半。
这偏野荒村的,谁会夜里在外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