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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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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准备各自歇息时院内传来了“嘤嘤”哭声,贤之警觉,点了下半倚炕边的鹤引,顺势,几个人就惊醒了一半。

    这偏野荒村的,谁会夜里在外边哭?

    洪荒常日奔走在外,最是气盛不惧,第一个开门出去一探究竟,鹤引紧随其后,鹿游园和老佛爷守着病重的匿冥,殿后是贤之掖了掖刚穿起的外衫。

    出了屋门,主家那排房舍早就熄了灯,院里漆黑一团,抬眼只看得见几点星子,除了远山的野狗吠声二三,连那会的“嘤嘤”之声都不见了。

    “莫不是野猫哀嚎吧!”洪荒猜测着。

    贤之不动声色,往远门处走了走,鹤引紧随其后。一阵小风耳畔略过,鹤引顺着“呼哒!呼哒!”的声响靠近了木门。

    院里的木门本就不高,两块木板组成,门上钉着把手,鹤引为了严防院外有什么人,紧靠着墙根,偷瞄院外,依旧是漆黑一片,竖起耳朵仔细听,这会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鹤引大哥?”贤之询问,“我开门了!”

    “我来!”洪荒是个身手敏捷的,一点也不含糊,抽门栓,拽门板,侧过身,顺势完成。

    没有任何人,门上两张印了红印章的黄符呼呼地舞着。

    “没有事,睡觉吧!”洪荒“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带头往回走。

    贤之还不放心,抻了抻鹤引的袖管,“你闻闻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怪味?”

    鹤引照做,用了力闻了两下,确实有一股子酸臭袭来,“唉?白日里我怎么没注意呢?”

    三人回到屋里,熄了灯各自躺下。

    “都说这乡野偏僻地方,村民都迷信的紧,还真不是夸大其词哈!”洪荒闲来打趣。

    老佛爷接着话头问道,“怎么,你们出去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不过是辟邪用之物,寺庙求来的符纸挂在门上罢了!”鹤引一句打发了过去。

    “这不是常有的事,不过今天来的时候我可没看到过,莫不是晚上他们贴上去的!”老佛爷猜测。

    贤之只是听,半个字也不说,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这村里的人都去哪了?为什么这母子俩一点也不害怕,就这么两个人生活,只字不提不见的同村人。

    翌日早饭时,老佛爷略有唐突地问了句,“小君郎,你父亲呢?”

    小君郎正端着玉米面粥喝的痛快,听闻这句,“啪!”摁下碗筷撂了句,“我去种田!”就甩袖子走人了,把老佛爷弄的尴尬不已。

    鹿游园赶忙圆场,“路过此地多有叨扰,这是一点银两,还望娘子不要嫌弃呀!”

    妇人并不伸手接下,看了眼院外锄地的儿子,“这倒不必,我们娘俩也不出门,这山沟小寨,只要给我们一点干粮就成。”

    她看着马车一侧的包裹,可鹤引担心接下来的路上一行人食不果腹,有点为难,“怎么,这二年你们这还闹过饥荒?”但还是给他们留下一半。

    妇人连连点头,顺势还有一点哭腔,“不是旱就是涝,没得过活,男人也饿死了,寨里死的死,逃的逃。”

    贤之看了眼她发福的脸,“那你们母子怎么不逃走?”

    “这不是孩儿他阿耶,死前嘱咐过,说什么也要把门前这半亩地种出庄家。”

    “这一到白天你灶台就不断火,锅里煮着醋水又事为何?”鹿游园走来走去闲打听。

    “过路的道士说这能驱散晦气!寨子里没人也怪人!”

    贤之不禁失笑,确实酸味太大,把其他的味道都遮盖住了,他都有一点窒息之感。

    “你们住在这里,晚上没听见有人哭吗?”鹤引挑着眉问着,“昨夜那可是野猫?”

    妇人摇了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

玖拾贰:彼时孤寨 暗藏凶手

    “阿娘!弄死了!给!”小君郎奔也似的进了院门,他右手抓着一只四肢下垂的黑猫。

    贤之稍稍往后不经意地撤了一步,鹤引拍了拍他的肩头,冲着那小君郎就是一句。

    “我说,你这小哥,这是去哪抓来的!”

    小君郎也不理睬鹤引,把黑猫往妇人脚边一丢,“别怯心了,弄死了,就睡得踏实啦!”

    从进了这个家,一行人就觉得这小君郎有那么一点,怎么说呢?应该是愣头愣脑,他是从哪发现的这只黑猫,还把它乱镐砸死了。

    “你这孩子!”妇人拍打着他的后背,不重就是象征性的呵斥,“你快给我拿出去埋了!”

    “还埋啊?”小君郎抱怨连连。

    “怎么?你们还打死过很多野猫呀!”鹿游园紧着插话。

    妇人睬也不睬,看自己儿子拎着黑猫又回去他的那块地。

    老佛爷不想浪费时间,更担心节外生枝,就劝着大家出发,贤之虽说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疑问,也都暂且压了下来,毕竟匿冥的病情最为重要。

    于是,匆匆告别了小院,就往大路上去了。

    一直到出了这个山坳,贤之才破例给大家讲起那小院的故事。

    他一路上都是忧心忡忡,除了在分析推理线索的时候,他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妙语连珠,兴致不减。

    正赶上个问题颇多的鹿游园,“佛爷不是说白天没有麽,只有晚上门板上才会贴的呀!”他还对那黄纸符念念不忘。

    “谁会为了一张纸,一会去贴一会又揭?”鹤引质疑着。

    “我确定前一天进去的时候门上真的是什么也没有!”老佛爷颇为肯定地说。

    贤之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那纸符在民间用来干嘛的?”

    洪荒机智抢答,“自然是驱鬼辟邪!”

    老佛爷调头瞥了眼洪荒,“再过几日就快到目的地了,你也早些去调查他们的踪迹,不要贪玩!”

    “佛爷,还是让他多休息几日吧!”贤之为其说情,“洪荒说的没错,既然是用来驱鬼辟邪,自然是落日以后拿出来用,白天就一把火焚了!”

    这也没什么稀罕,老佛爷深思熟虑,对那小君郎的一些行径颇为不解,“贤之,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君郎有些别扭?”

    “他不就是个心智不全的,难为了那个当娘的了。”鹤引还有一丝同情,给了他们银子都不收,也不知能帮些什么?

    “只那一点干粮,还没有我们这一晚吃的多呢,唉!”鹿游园也同样感叹着。

    “你们要感激的不单单是他们的留宿一晚,还更要感激他们不杀之恩。”

    贤之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贤之,你这话从何说起呀?”老佛爷吃惊不小,楞楞望着。

    “我没有开玩笑,你们还记得吗?咱们去到他们那个寨子就发觉没有其他人,的确那里闹过灾荒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真的会因为一句亡者遗言就在那里留守挨饿嘛?”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鹤引看着贤之。

    “我们不会是从贼窝里逛了一圈吧!”鹿游园半开玩笑,说完脸就“唰!”的一下白了,“我们前一夜吃的不会是?”

    “对啊,这么穷苦的人家哪里来的肉,莫非真的是人肉?”洪荒“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哈哈哈……”贤之差点笑得背过气去,“你们还真是敢想,不是的,那明明就是野狗肉麽,有什么好怕的!”

    “贤之,别捉弄大家,好好说!”鹤引嘱咐着。

    老佛爷安慰了洪荒两句,转向贤之,“是啊!你快说说,不然我们都悬着心。”

    “他们俩身上背着人命债,所以连人多一点的集市都不敢去,宁愿跟路人乞讨!”

    “何以见得?”老佛爷不解?

    “埋那只野猫时,那妇人不是说漏了嘴了嘛!他们不止一次地埋过什么东西!”

    鹿游园反问,“难道就不能也是猫嘛,你们忘了晚上的哀嚎?”

    “那个原本就不是野猫的声音,现在的时节并非野猫发情期,那个哭声就是那妇人发出的。她的男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幸离世了,但当他们埋葬了男人后,这个寨子里的族人却对这对母子态度急转直下。”

    贤之有一点不安地叹了口气,“两个人相依为命,处处谨小慎微,可还是受人欺凌,在这种偏僻的乡野,孤儿寡母想要平安度日何其艰难!大概那几年他们都心惊胆战,夜不能寐,经常有村霸夜半砸窗或是出言惊吓。”

    “这个寨子到底经历过什么?”老佛爷不禁慨叹。

    “后来,妇人开始恍恍惚惚,她的儿子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弱小,终究是忍无可忍下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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