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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的权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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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自由民说的是加尔文“Monsieur(先生)”而不是加尔文“Ma?tre(大师)”,一对农民夫妇依照古时的习惯,出了教堂便谈起生意:判刑,判刑,判刑。一个人玩了扑克:把扑克牌挂在脖子上枷刑示众。另一个人在街上吵着唱歌:告诉他“可以到别处去唱”——这便意味着他被放逐出城。两个船员吵架,无人受伤:处死。两个孩子举止粗鲁,起初判处两人火刑柱烧死,而后减刑,强迫他们观看柴堆火刑。
所有这些当中最最野蛮的,要数对任何敢于挑战加尔文政治及宗教一贯正确性的人所施的惩罚。一个人公开抗议这改革家的预定论原则,便在城里的所有街口被残酷鞭打,而后放逐。一个印刷商喝醉酒骂了加尔文,判处以烧红的烙铁在舌上穿孔,再放逐出城。雅克?格吕埃只因把加尔文叫做伪君子,先受拉肢刑,然后处死。每一件过犯,即便至为轻微,也要小心记入宗教法庭的案底记录,于是每个公民的私生活,都可以确凿地拿来做控告他的证据。

    如此警惕不懈的恐怖,到头来势必将个人和群体的尊严意识以及活力感觉一扫而空。一旦在国家组织当中,每个公民都必得接受讯问、侦讯与判刑,而他很清楚,那般看不见的密探正观察他的一切行为,记录他的所有言语;一旦他自己的住家,不待通知,不分昼夜,必得接受“家访”——这样,人们的神经便会屈膝投降,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普遍的忧心忡忡,甚至传染给最勇敢的人。徒劳的斗争,击碎了最坚强的意志。有赖于其著名的“教规”,加尔文的日内瓦城遂了他的愿望:没有欢乐,畏缩胆怯,无能对抗加尔文大师的意志。

    这样的教规才实行了几年,日内瓦就现出全新的面貌。这城市曾经自由快乐,如今却仿佛裹上了尸布。色彩鲜明的服装消失了踪影,被划一的黄褐色取而代之。教堂的钟楼钟声不响,街道上再不回荡快乐的歌声,家家户户都像加尔文的礼拜堂一样单调朴素。客店空无一人,琴师无法再召人跳舞,九柱戏无法再玩,骰子也无法在桌上格格欢唱。舞厅空空荡荡;黑暗的街巷,曾有情侣们结对闲荡,如今也无人问津。惟有毫无陈设的教堂里,那一个又一个星期天阴郁死寂的聚会,才留给了他们。这城市正如加尔文一样满脸晦气,也日益像他一样乖戾乏味,邪恶冷漠——这或许出于畏惧,也或许来自对他的苛酷无意识的效仿。人们不复能自由明快地到处徜徉,目光不复能快乐地顾盼,那惊鸿一瞥单单表现着恐惧,因兴高采烈可能被误解为情欲。他们再不会显得无拘无束,满心只怕那从不知快乐的骇人的人。甚至在家里的私生活当中,他们也学会了窃窃私语,因仆人可能就在门外的钥匙孔偷听。一旦恐惧变成了第二天性,被恐惧压倒的人们势必疑神疑鬼,不断防备密探。至关重要的一点,是绝不要惹人注目。要避免遭人疑,得保证被人忘。到加尔文统治的后期,日内瓦人只要办得到,便会坐在家里,因在一定程度上,家里的四壁加门闩,还算能够防止他们给人窥视,遭人怀疑。可如若往窗外瞧上一眼,便看得见宗教法庭的巡捕招摇过街,那他们便惊惧地缩将回来——谁晓得邻居会不会举报了他们?要是必得出门,市民们裹在褐色的斗篷里面,目光低垂,鬼鬼祟祟,蹑手蹑脚,活像去接受布道,参加葬礼。即便小孩子,在这新教规下面成长起来,也给“教育课程”骇个要死。他们再不像生性健康快乐的孩童一样轻松地游戏,而是缩成一团,像只等着遭打的杂种狗。他们如同枯萎的花朵,从不知充足的阳光,只会在晦暗当中苟延残喘。

    这城市的节奏,恰似时钟一样有板有眼,冷冰冰地嘀嗒作响,绝不被喜节佳期打断——单调乏味,规矩可靠。任谁第一次来到日内瓦,走在大街上,必会相信这城市正在服丧。居民们如此冷漠愁苦,如此沉默寡欢,精神氛围如此沉重难忍。可惊的是教规坚持不懈;而加尔文强加给日内瓦的这种不宽容的中庸,其代价是失却了一切神圣的活力——惟有保持着无限无碍的自由,这样的活力才能够兴旺茁壮。虽则日内瓦造就了无数虔诚的公民,杰出的学者,认真的神学家,他们使得这城市彪炳千古;然而,甚至在加尔文之后两百年,罗讷河畔的这座城市,依然出不来世界闻名的画家、音乐家和艺术家。为平庸牺牲了卓越,为彻底驯顺的屈从牺牲了创造性的自由。过了许久,日内瓦才诞生了一位艺术家,他的一生,称得上对于人性桎梏的反叛。只是靠了这位最有独立精神的公民,靠了让?雅克?卢梭,日内瓦才得以从加尔文强加的羁绊当中解放出来。





第三章、卡斯特利奥上场


    独裁者可以被人怕,却未必被人爱;人们屈从于恐怖统治,却未必认为它正当合理。毫无疑问,加尔文刚回日内瓦的几个月里,自由民与市政当局一例对他钦敬有加,仿佛各党各派,都对他情有独钟。因惟有一党一派,惟有一个至高的权威,所有的人们只能被迫屈服那独裁者坚定地推向他自己的目标。那般召他回来统治自己的人,多半被统一陶醉得忘乎所以。没过多久,较为质朴的气氛便建立了起来。召回他恢复秩序的人们在心底存了种希望,总觉得一俟完成了要他做成的事情,这凶暴的独裁者总该在他对道德的狂热方面少一点严厉。然而相反,“教规”却是日益变得更加严格。他根本不去放松桎梏,根本不因市民们放弃个人自由与快乐而作出的巨大牺牲道一声感谢,反而继续在布道时对他们大放怨词,竟至于宣称,必得有一千七八百个日内瓦青年给送上绞架勒脖子,这败坏的城市才建得起道德和纪律,这便让日内瓦的市民大为失望。他们总算认识到,敢情他们召来的,并不是他们希冀的那个能实现精神健康的人,他们请回城里的人将会给他们的自由镣铐加身,他所实行的强制措施也日益残暴,到头来,他甚至跟自己最为忠诚的门徒也疏远了开来。

    几月之间,对加尔文的不满重新盛极一时;因他自吹自擂的“教规”毕竟算上个可欲的梦想,这总比他实际上的所作所为更加诱人。魅力和浪漫烟消云散,那般昨日兴高采烈的人,也开始低声抱怨。然而,动摇独裁者的声望,得需要显明易懂的理由才行;而加尔文提供这样的理由倒也不慢。一五四二年到一五四五年期间,一场瘟疫大流行令到日内瓦城惨遭破坏;就在这时,日内瓦人第一次开始对宗教法庭的一贯正确产生了怀疑。那般传教士高声鼓噪着坚持,每个病人遭到痛苦的折磨,三天之内必得请来个牧师在床侧。现在,一个牧师给传染上了疫病,他们再不肯挺身而出,听任传染病院的患者咽气时得不到精神安慰。市政当局试图找到哪怕一个宗教法庭成员,愿意“造访并安慰隔离病院之不幸病患”,然而徒劳无功。惟有宗教学院的院长卡斯特利奥志愿前往,而他并非宗教法庭成员,故而不获任命。甚至加尔文,也要授意同僚们扬言,他加尔文“实难或缺”,公然坚称“不可因援手局部,削弱教会整体”。旁的传教士使命虽不及加尔文重要,却同样小心翼翼,置身危险之外。行政会向这般胆小如鼠的牧者呼吁,可是白费口舌。人们直截了当地批评这些传教士道:“这帮人宁可上绞架,也不进医院。”到一五四三年六月五日,加尔文率领日内瓦新教的全体传教士,出席了行政会的一次会议。他们丢脸地承认,没人有胆子前往隔离病院,虽则他们明知道,凶险时也该与良辰吉日一样,那是他们服侍上帝最适宜的岗位。

    如今,除去领袖们表现出自己的勇气,再没有什么更能让民众振作精神。在马赛,在维埃纳,在许多其它城市,几百年岁月流逝,人们却依然记念那些在瘟疫时尽职尽责的英勇教士。百姓绝不会忘记表现出英雄气概的那些领袖,更不必说紧要关头的种种怯懦。日内瓦人轻蔑地盯着那般教士,对他们大肆嘲弄——这些家伙在布道台上,总惯于要求教众做出最大牺牲;而今要他们做一点牺牲,他们既无准备,也不乐意。接下来是一次减轻民众不满的徒劳尝试——上演了一出臭名昭著的丑剧。依照行政会法令,几个穷光蛋遭到逮捕。他们受到严刑拷打,直到承认自己用魔鬼屎制成软膏,抹在门闩上面,这样把瘟疫带进了城。这样的胡说八道,加尔文非但不去痛加驳斥,还要热切支持这中世纪的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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